不止是这段路容易埋伏,还有可以利用气象的方式,都被盛知婉说中了!

    可是,她为何会知道?

    自己和几位将军都是亲临过战场,几位老臣更是深谋远虑。

    他们都不曾想到的事,盛知婉却想到了。

    若自己当时能够信她,此时便不会让大军落于险地。

    可如今再后悔已经晚了。

    当即,他命旗手示意整军停止。

    想起盛知婉信中所言对抗伏兵的法子。

    命岗哨兵往后传讯,各队固定运粮车,准备防滑锁,用粗麻绳联结防滑。

    祁书羡自己则一扬鞭,朝队伍侧方冲去。

    那里有十几辆未曾运粮的空车。

    他命人将拉车的马匹解开。

    负责这十几匹马的士兵不明所以,但此时已来不及同他们解释。

    祁书羡望着因自己突然的下令显得逐渐有些骚乱的大军,转身喊道:“李铭安!”

    方才还提着兔子不屑一顾的李铭安此时已隐约有些不安忐忑。

    “祁副将,到底怎么了……”

    两侧的山坡,脚下的路,都是他带人探的。

    山坡无人。

    至于路,他的人虽也滑倒了,但他想着雪地滑倒很正常,并未多考虑。

    可此时,他看祁副将的反应,自己似乎错了……

    “李铭安,你听好。”

    “一会若有伏兵出现,挑选几个人骑马冲入伏兵,将这些,戳进马屁股里,用疯马冲散伏兵队形。”祁书羡将十几支短箭递给他。

    李铭安闻言四顾,依旧不肯信。

    伏兵?

    真的有伏兵?

    可是周围寂静,除了偶尔滑倒的士兵和马匹,哪里都看不出异常。

    李铭安咧嘴,“祁副将,您是不是太谨慎了?这周围连只兔子都瘦巴巴的,哪有伏兵。”

    孔松风也不以为意:“就算有,前头这点小坡,咱们冲出去便是,到了开阔地带,伏兵也不能如何。”

    几乎二人话刚落,原本黑漆漆的矮坡上,传出簌簌积雪被压实的声音。

    李铭安神情僵住。

    祁书羡眯起眸,看了孔松风一眼,疾声道:“不可前冲!如今大军走的路,被动手脚的尚且只是小片,再往前定是整片冰面,届时人仰马翻,伏军早有准备,大军和粮草便是刀板上的鱼肉。”

    “至于后头……想来方才大军走过,伏兵便用相同的方法断后了。”

    也就是他们前后都无路可走,最好的法子,便是就地解决伏兵。

    孔松风咽了口口水,看着祁书羡的目光满是钦佩。

    短短时间,祁副将居然想得如此周全。

    至于李铭安,已经飞快点了十几人出列。

    正面冲入敌军,还要刺激马匹冲散队形,几乎无异于送死!

    可那十几人听令后,却没有丝毫犹豫地跨上马朝山坡响动冲去。

    祁书羡双拳紧攥。

    他何尝不清楚这些人十死无生,可任由伏军攻入,运粮大军死伤绝不是十几个人。

    而军粮,更不能出事!

    最终这一场伏击,因为祁书羡发现及时,战死士兵四十一人,损失马匹二十九匹,共歼灭北狄伏兵一百一十人。

    另有十几车军粮倾倒在雪中。

    士兵们收拾军粮时,祁书羡亲自为战死的士兵收敛尸骨。

    火把下,祁书羡试图用雪将他们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但更多的人,哪怕他用再多的雪,如何去擦,整张脸也已经血肉模糊。

    他们或死于马蹄踩踏,或死于北狄伏兵的刀剑。

    祁书羡沉默不语。

    何宗彭见他如此,更觉他重情重义,上前道:“祁副将莫要如此,若不是您提前发现伏兵,恐怕大军还有更多的伤亡,他们如今为护粮草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