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成名！
这是别人眼中的诸航。一个大一新生，除非你有着奶茶妹妹的颜值、恰好又走红于网络，然后被某些有心人连番炒作，这样的，有可能一入学，就举校皆知。其他的，哪怕你在高中时开挂样，拿了N个奖，最多你所在的学院，老师、同学会格外关注一眼，对于其他学院，几乎是路人甲一个。H大可是有30个二级学院，想想这难度，啧！
诸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甚至有同学夸张说她一战封神。
这次的防火墙测试是全校性的，H大的重视程度又特别的郑重，再加上诸航又是唯一一个闯关成功的，大众心理，自然就想看看那谁谁长啥样！
对于和诸航像连体婴的其他两婴——宁檬和小艾，也跟着“水涨船高”。宁檬现在出门都不敢素颜。中午的食堂，每个橱窗前都排着长队，想找个座位得靠人品。宁檬撩了撩长发，用一脸很欠揍的表情，不无抱怨道：“他们这样，我很有压力的。我和别人也没啥区别啊，就个高点皮肤白点眼睛大点，不知道怎么就瞅个没完。哦，今天又有不少人要加我为好友。”
小艾很想把手里捧着的餐盘砸她脸上，一个蹭热量的，不知有啥好得瑟的。不过，这样的众目睽睽，真的需要一颗张大的心脏。小艾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捧着餐盘的双手在发抖，两条腿差一点同手同脚。
只有诸航神情如常，就像这事和她没半毛钱关系似的。本来么，就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道道探究、惊奇、羡慕的视线扫射过来，她还以为人家在看宁檬呢！跟着也扭了下头，宁檬今天没有奇装异服，除了嘴唇颜色夸张点，还好啊！
食堂一进门是几个水果窗口，不仅有各种各样的水果，还有切好的果盘、现榨的果汁。诸航鼻子嗅了嗅，眼中一喜。诸航很喜欢橙子，但是，她不喜欢吃，喜欢闻，还很挑。那种一年四季高高搁在柜架上名字起得很高端的，她认为它们只是披着橙子的外衣，本质上并不是橙。真正的橙子是长在老家陡峭的悬崖上，在秋天成熟，颜色是橙中带点红，个头并不大，十米之外，就能闻到清新的橙香。就是......它了！诸航手疾眼快地从第一排的柜架上拿下一个橙子，凑到鼻尖处闻了闻，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这是我们今天刚到的，你要多少？要不要切盘？”水果小妹从抽屉里拿了只袋子，笑吟吟地问道。
诸航看了她一眼，踮起脚，又拿下一只，屏住气，然后凑过去，用力呼吸。唉，快半年了，离家从来没有这么久，有点想家了。幸好没几天就是新年，今年春节早，一月底就能放寒假了，还有.....26天就能回家啦。回家，看山看水，吃糕吃粉，妈妈做的酸萝卜，酸辣爽脆，蘸着辣椒汁�6�1�6�1�6�1�6�1�6�1�6�1诸航不自觉地吸了口口水，一边的水果小妹脸上的笑就有些嫌弃：“你到底买不买？”不就是个橙子么，怎么就馋成这样，像几辈子没吃过似的。
“不买。”诸航斩钉截铁。
“买！”清澈悦耳的嗓音中带有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诸航眼睛眉毛羞恼地挤在了一起，努力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回过头：“周师兄好！”
每次听诸航叫“周师兄”，周文瑾就仿佛眼前站着个小女孩，仰着头脆嫩嫩地叫着：哥哥好。他要用很大的心力，才控制自己不摸她的头，不刮她的鼻子，不拉她的手。周文瑾掩饰地咳了声，对巴巴地等着的水果小妹说道：“帮我拿八只！”
诸航退后半步，让周文瑾上前，小声提醒道：“这个橙子皮很薄，不太好剥，一剥一手的汁。”黏乎乎的，这也是她不喜欢吃橙子的原因之一。
“但是好吃？”
诸航点头，必须的。
水果小妹动作利落地挑了八只品相差不多的橙子，称重，收款，装袋，热情洋溢道：“欢迎下次光临。”连一丝余光都没分给诸航。
走了几步，诸航才回过神，问道：“我这是被她拉进不受欢迎的黑名单了？”
“管她什么名单，你想出来难么？”这样和她肩并肩地走在人头攒动的食堂、接受着各式各样的目光扫视，周文瑾发现自己竟然觉得很愉悦，还有一丝小虚荣。
诸航耸了耸肩，确实如此。“我该过去啦！”诸航在人群中看到了宁檬高举的手。
“给！”周文瑾把装着橙子的袋子塞进诸航的手里，“要和室友分着吃，不可以吃独食。”
诸航想拒绝，周文瑾却抢声打断了她：“我请你吃橙子，你请我吃饭，就这周六晚上，吃完我们去看球赛，联赛，辽宁对浙江。辽宁队那个教练，我们有次聊过，他以前是球员，今年才做教练的，这场比赛，也算他的首秀了。”
诸航眼睛都放光了：“是的，太期待了，我很看好他的。票好买么？”
“我来想办法，你别忘了就行。”
“忘不了。”
“还有，友情提醒，离期末考还有不到二周时间喽，你做好准备了吗？”
诸航下巴不屑地一抬：“我需要准备么？”
周文瑾大笑：“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周六见！”说起来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学院，除非刻意，两人想遇见也不容易。他是真忙，她呢，现在应该不逃课了，但没课的时候，打球，玩游戏�6�1�6�1�6�1�6�1�6�1�6�1各种花样的玩，他很担心她玩物丧志，忘了他和她的约定，所以他再忙，都要分出一部分心神来盯她、陪她。程焱很不气地嘲笑他，说他就怕她对他三分钟热度，不得不时时刻刻地刷存在感。他没反驳，不是谁谁说过，感情里面，谁先动心，谁先输。他想，他大概早就输了。
诸航直到坐下，才想起手上捧着的橙子，忙回头，周文瑾已经走了。
“还看啊？”宁檬倾了倾嘴角，“瞧你俩那样，要不是我们熟悉，还以为你俩在谈恋爱呢！”
“�6�1�6�1�6�1�6�1�6�1�6�1”诸航拿筷子的手一颤，犹豫了下，问道：“像么？”
宁檬从袋里拿了只橙子，捏了捏，怕脏了手，又扔了回去：“形似神不似，最多算惺惺相惜。不过，他得感谢有你，不然他在大就孤独求败了。这橙子，是他的谢礼么？”
小艾插话道：“要说谢，猪你得谢周师兄。没有他，大谁知道你啊，我觉得严书记现在对你都慈祥多了。”
诸航不置可否，她认为严书记慈祥是因为她最近上课表现好。
宁檬突然声音一低，以只有仨人听到的音量说道：“我听说，猪你只要再攻破两次防火墙，就可能和周师兄一起出国交换呢！真的么？”
“我、我不知道啊！”诸航嘴里嚼着饭，口齿不清，于是宁檬和小艾也就忽视了她的含糊其辞。
宁檬叹了口气：“猪，如果是真的，我不是妒忌你啊，我就觉得暴殄天物。你想啊，异国他乡，你和周师兄相依为命，朝夕相对，却偏偏不来电。换我去多好啊，我们�6�1�6�1�6�1�6�1�6�1�6�1干吗打我？”
小艾收回手，斜了她一眼：“吃你的饭吧，马上期末考了，当心挂科。”这个花痴，眼睛是摆设么，周师兄对猪，什么惺惺相惜，明明就是“你在我眼里是最美，每一个微笑都让人沉醉”。
诸航端起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连宁檬都听说了，出国交换这事应该是真的。其实她自己隐隐也有感觉，从她又一次攻破防火墙，曾俊武院士找到她，对她说，方式要委婉点，适当地收一收。她是可以收的，收的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只是�6�1�6�1�6�1�6�1�6�1�6�1周师兄说鲁莽点、急躁点，都没啥，反正攻破就行。神出鬼没的，会吓着人的。
出国交换�6�1�6�1�6�1�6�1�6�1�6�1这四个字这些日子搅合得诸航已经无法淡定了，她很久不玩游戏、不打球了，她背着人偷偷地在练习口语，还跑去图书馆看世界地图，查看哈佛那边的天气与饮食，悄悄地打听出国所需要的各项资料，甚至在攒钱。
上周去姐姐家吃饭，没忍住说漏了一句。诸盈欢喜得眼眶都红了：航航，真的有这样的机会吗？她保守地回答：有吧，不过想拿到很难的。诸盈信心十足道：考试的话，你绝对没问题。头一扭，问骆家良：航航要是出国，咱家能凑多少钱？诸航急出了一头的汗：姐，姐夫，这事还没影呢！诸盈严肃道：万一有影，咱们可不能因为钱的事拖了后腿。诸航道：真有影，那也是公费交换，有奖学金的，不用多少钱。诸盈道：那是学费，你在那要不要吃呀喝的。哎呀，钱的事你就不要问了，你好好学习就行。
看着热烈讨论的诸盈和骆家良，还有梓然不时瞥过来的崇拜的小眼神，诸航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有周师兄�6�1�6�1�6�1�6�1�6�1�6�1诸航放下汤碗，握了握拳，只要她玩真的，一般来说，别人就没什么戏。
第三次防火墙测试，参加的人不足十人，电教室里显得空荡荡的。
周文瑾抬起头，看了看诸航的上方。那里有个监控器，正对着诸航。周六的晚上，两人坐在人声鼎沸的体育馆看台上，诸航告诉他，每次测试，好像有一双或几双眼睛隔着墙在看他。他听实验室老师提过监控室那边有校领导在，但他不知道具体是谁。他问诸航：影响你发挥吗？诸航看了他一眼，感觉他问了个傻问题。他笑，明目张胆地摸了摸她的头。他就知道，只要给诸航一点光，她就能闪闪发亮。
球赛很激烈，两边的球迷喊得声音都撕裂了。那个新教练的首秀可以算完美，最后以五三分之差险胜。这样旗鼓相当的比赛是最好看的，他和诸航兴奋得谈了一路。到了校门口，匆匆吃的那顿晚饭早没影了，两人又去吃夜宵。他吃小馄饨，诸航吃酸辣粉，还点了些烤串。分手时，都过零点了。真冷啊，夜风像小刀子似的，一刀刀地划拉着，校园里的树木花草都像冻傻了，直挺挺地立着，上面罩了层白霜。只有路灯淡黄的光束下，才感觉到片刻的暖意。太静了，犹如时光被定格。诸航对周文瑾说：你喊一声。周文瑾问：喊什么？诸航说：随便啊！
诸航！
诸航！
诸航！
周文瑾连着喊了三声诸航，惊得枝桠上一只憩息的夜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诸航笑了，头扭向一边，脸红了。
周文瑾拍拍她的头，她回过头看他，眼睛里像有流星闪过，一颗又一颗。
“时间到了。”实验室老师轻轻推了周文瑾一下。周文瑾喔了声，下意识地就去看诸航。诸航低着头，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在背包里翻着，接着掏出了只橙子，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放在手边，这才打开电脑。
不知怎么的，周文瑾的脸腾地就红了。
这一次诸航用时半个小时，她没有狂轰烂炸，也没有两败俱伤，她甚至都没攻破，而是她解密了周文瑾的开机密码，以周文瑾的名义堂而皇之的穿过防火墙，远程登录进系统。这时，她要是想窃取、毁坏任何有效数据，信手拈来。不过，如果反向跟踪，也可以追查到她的地址。
曾俊武哑然失笑，这就是她所理解的委婉方式？“卓将，你看这算攻击成功吗？”
卓绍华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脉搏突突地跳得很快。密码学是研究如何隐秘地传递信息的学科，常被认为是数学和计算机科学的分支。这一次的测试，又一次让他确定诸航不是那个人，可是他一点都不失望。诸航现在才大一，她拿过互联网大赛的大奖，她能攻破防火墙，她可以解析密码，远程侵入电脑，虽然有些瞻前不顾后，但是�6�1�6�1�6�1�6�1�6�1�6�1未来可期。
“当然算。等会结束了，我和她聊几句，可以吗？”
曾俊武点点头：“当然！”
谁知道一结束，卓绍华发现诸航跑了。一问，她今天有两门必修课期末考。为了参加防火墙测试，她已经迟到半小时了，而卓绍华接下来有别的行程，见面的事只好作罢。
“卓将，还需要第四次测试么？”在曾俊武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可以预见，不管几次测试，都是诸航的独角戏。而这次，诸航是剑走偏锋，这说明防火墙足够牢固了。
卓绍华沉吟了下：“到此为止吧，后面周文瑾争取再升级下，然后申请专利，投入市场吧！”
曾俊武怔了下，他以为卓绍华会把这款防火墙纳入军用，大概是还不够好，毕竟只是一个学生研发的。他想问出国交换有几个名额，话都到嘴边了，又忙咽了回去。军方的事，服从安排就行，反正还有一学期呢！
一学期，最长不过四个半月，期末考，必修、选修的，一门接一门，拖拖拉拉竟长达十天。诸航放假前一天才全部考完。整个宿舍楼，活像大战前的村庄，到处都是包包、行李箱，椅子东一张西一张，楼上楼下大呼小叫，又是外卖到了，又是叫的出租来了。宁檬和小艾是明天的高铁，这会不太想动弹，躺在床上装尸。诸航晚上就得回姐姐家住，等梓然考完一起回凤凰。袁越还没考完，一脸肃白地戴着耳机伏在桌上复习。
“猪，你考得怎样？我觉得我可能要挂一两门。”宁檬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这些老师良心不会痛么，大过年的，就不能把卷子出简单点。”
诸航踩着椅子，用床单包着被子扎成个团，防止落灰。“临死抱佛脚，切！”
“说得你像是个好学生似的，我告诉你，我的考勤分肯定比你高。”
“考勤才占比多少，关键是期末考。”
“诸航考得很好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袁越拿下了耳机，问道。
小艾在被子里闷闷道：“别和她比，会受伤的。”
“为什么？”袁越不解。
“猪的世界你不懂。”这句宁檬是唱出来的。
袁越揶揄道：“不会是你们说的她能提前看到试卷吧？”
“差不多！”小艾打了个呵欠。
诸航就一个包包，查看了下该带的都带上了，手挥挥：“朋友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明年见！”
宁檬摆摆手：“滚，滚，滚！”
诸航背着包，蹦蹦跳跳地走了。袁越把耳机戴上，准备继续复习，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进去。她烦躁地站起来，想出去吹会风冷静下。一低头，看到诸航刚好走出宿舍楼，周文瑾应该是早就在那等着了，微笑地朝她伸出手，她拒绝，他还是抢着把她的包接了过去。不知说了什么，诸航迟疑了下，点点头，然后两个人一同朝校门口走进去。
袁越怔怔看着他们走在冬日下午的阳光下，光线漂浮着，不太清晰，却那么美好，轻叹道：“真让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