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原本乱做一团的朝堂经历了如此的变故以后,竟然难得的获得短暂的平静。
谁也没有想到乔国忠这样上承天恩之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曾经辉煌一时的乔家,一夕之间跌入尘埃里。
然而此时却还有一个人惶惶不可终日,这个人自然便是景明。
那夜,乔国忠去而不返他便知道一场浩劫将要来临。可是却远远没有意料之中的暴风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的心里却非常的清楚,有些事情存在过就不会被抹去。虽然皇帝并未下旨为难于他,亦没有撤去他的封号和尊贵,可是这件事必定在皇帝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第二天一早景明便接到宣他入宫的旨意。
勤政殿中
皇帝并未在正殿接见景明,而是选在了御书房。
“明儿,你来了。”景明方才一走进御书房,皇帝便亲和的叫到,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像极了民间的普通父子。
景明的心中顿时一惊,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跪下请安“儿臣景明,参见父皇。”景明的脸上写满了心虚,颇有几分不打自招的样子。
不过他究竟心里想着什么,明里暗里都做了些什么,没有人比皇帝的心中更加清楚。可是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处罚这个自己最爱的儿子。
“明儿,过来。你还记得这幅画吗?”皇帝对着景明招了招手,仿佛景明还是当年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孩一般。
景明顺从的走上前去,这才看清楚桌前正摆着的这幅画。他还记得这幅画是他十二岁是所作,画的是山川秀美国泰民安。太傅夸奖他好志气好文采好雄心。
他心中窃喜,立即邀功一般将此画赠给了父皇。没有想到父皇竟然将这幅画留到了现在。
想到这些往事。他的眼眶不由的有些湿润。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皇帝缓缓开口,“你还记得你当初讲这幅画献给朕的时候说过什么吗?”皇帝的目光死死的落在景明的身上,那目光中有叹息有探究更多的却是失望和落寞。
皇帝不待景明做出回答,便自言自语到“那个时候你对朕说,总有一天你会替朕守护这江山,完成朕终其一生没有完成的统一之志。那个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皇帝说到此处忍不住发出深深的叹息,往事不可追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父皇,儿臣……”景明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朕记得,你的封地是在南疆。等你的母妃过完生日以后,你便回到你的封地去吧。皇子久居上京,终究是有些不妥。”皇帝淡淡开口,这个决定他已经在心中盘桓了整整三天。
他是真的老了,他终究狠不下心来。
事到如今,三皇子自然明白皇帝的心中已经有了芥蒂,让他回到自己的封地不过是给他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想到这些三皇子最终认命的点点头,在皇帝的身边跪了下来,重重的磕头,“父皇,儿臣此去山高水长,恐难以再见,父皇保重!”
说罢,不待皇帝回答,便转过身来,径直离去。
三皇子走出乾清门直奔宣武门而去,就在宣武门口,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沈烟岚正一身淡绿色衣裙站在那里,她的头上没有过多的发饰,微风吹起了她的裙角,在阳光下灿烂而又夺目,却又让他感觉到刺眼。
他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当日在将军府的情形,若非他相信了那份布防图,或许他不会输的如此惨。
想到这些,景明不由的向沈烟岚走去。
“沈将军,哦,不对,如今应该叫你郡主了。陛下已经下旨封沈小姐为安宁郡主,不日和亲云海国。我还未曾恭喜郡主得居高位,可喜可贺。”三皇子冷笑一声,明明说些恭喜的话语,可是他的目光之中却带着一抹嘲讽。
“殿下此话何意?臣女似乎并未得罪过殿下才是。”沈烟岚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景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郡主当真不明白?你可知道今日父皇宣我进宫,是要告诉我,让我三日后为母妃过完生辰便回到封地。这一切都可拜顾逢恩和赵家人所赐!”景明冷笑一声,眼中透射出无尽的寒意。
“如今顾逢恩已经官复原职,成为了堂堂的征西大将军,陛下还特许他用新的身份行走于朝堂,这是何等的荣耀与光辉。”三皇子的情绪越发激动,若是没有顾逢恩这一环扣一环的圈套,他恐怕还不会事败被父皇所厌弃。
这让他的心里如何能够不恨他?
“这一切都是逢恩应得的不是吗?当年乔国忠陷害于他,让他险些丧命,两年的折磨与屈辱,难道不配拥有一个堂堂正正的清白之身吗?”沈烟岚的情绪不由的有些激动。
“郡主何必动气,我今日并不是想和郡主探讨顾逢恩的这些遭遇,我只是想告诉郡主一件事情,以免郡主被蒙在鼓里。”三皇子似笑非笑的开口,嘴角闪过一抹阴狠。
“我想三日前的事情郡主应该也有所耳闻吧,只是郡主恐怕不知道我因何失败吧。”景明神秘兮兮的说道,
三日前的那场宫变,沈烟岚并未直接参与,但是她却从赵文湛的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听说当日场面十分惨烈,乔国忠为了保护乔逸凡当场自尽身亡,涉事的所有将领全都被处以极刑。只是她却不知道三皇子和这有什么关联。
赵文湛在顾逢恩的授意之下特意隐去了这段皇室秘闻。三皇子叛乱,对于皇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丑事,所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恐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听到三皇子提起三日前的事情与他有关,沈烟岚的脸上满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