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辞春阙 > 第255章  哪有做徒弟却整日想着怎么勾师父的
    晏青扶一直念着的那家酒楼在城东,离得皇宫并不算近,可二人谁也没说要驾马车,顺着这一条街看了西域皇城的风景,又一路走到了城东。

    待及到了地方,容祁抬头看过去,轻笑一声。

    “便是这么一家寻常的酒楼,能让你念了五年?”

    晏青扶扬声反驳。

    “哪能是寻常的酒楼,可是我在西域最喜欢的酒楼呢。”

    “为何?”

    容祁抬头看了半晌也没看出这家酒楼有什么不同,甚至和繁华街道上的酒楼相比,更显出几分破败,当下问她。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晏青扶却不应声,拉着他进了里面。

    她轻车熟路地带容祁去了二楼的雅间,店小二很快送上来了两坛子酒。

    晏青扶亲自倒了两盏酒,将其中一盏递给容祁。

    “尝尝。”

    那酒清凉透亮,从酒坛子打开便闻得见一阵清香,容祁觉得就算比微玉酒也应当是不差的。

    他在晏青扶期待的目光中端了酒,只低头去品的刹那,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并非是西域里最独特的那一种酒,它并不烈,相反带了些涩,让人喝下去最开始觉得苦,后来便觉得回味。

    只容祁并非为这酒如何好喝才有些怔愣,他握着酒盏,对上晏青扶亮晶晶的眼。

    “是……”

    他动了动唇,才说了一个字,便见晏青扶笑意融融地接过话。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岂止熟悉。

    他心中方才有些不确定的猜测落定,只觉一阵暖意浮上心头。

    这酒和徐家长者酿的,几乎是如出一辙,连其间的味道与手法几乎都没有变化。

    “这家酒楼是……”

    “酒楼的掌柜是大昭京城人,这酿酒的手法也是从徐家老者那学来的。”

    晏青扶往前坐了坐,晃了晃手中的杯盏,勾起唇角,语气带了几分炫耀说。

    “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寻到的呢。”

    当年曾在九华山的时候,容祁曾带过来一坛子酒,便是出自一位酿酒人家徐家长者酿的酒,只可惜徐家长者并不常酿酒,容祁对这家的酒甚是喜爱,也只在那一年得了一坛子。

    那时候她并不是个馋酒的人,可难得见容祁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容祁忧心她的身子并不允她沾酒,但她一时好奇,趁着有日容祁外出,搬了那坛子酒要尝尝。

    只在出门跨门槛的时候一踉跄,那坛子酒只喝了一点,剩下的尽数打碎在地上。

    闯了祸,她自然也受了罚,老老实实地抄了两日经书,心中知晓他珍爱那坛子酒,心中也愧疚得很。

    他在她面前亦念过几次,晏青扶便记了清楚,当日只尝了一口也未真正品出味道,更好奇那酒到底有多好喝,从九华山离开,来了西域的最开始几日,虞徵还未囚她,她在西域京城偶然发现了这家酒楼。

    西域中人大多喜欢烈酒,喜爱徐家这独特的酒的人并不多,晏青扶仿佛像是发现了宝贝一般,尝了一口便品出是那日容祁带过去的那坛子酒。

    她兴冲冲地买了一坛子酒要带回九华山,踏出门的刹那想起此时已经不能再回去了,漂亮又张扬的眉眼渐渐落寞下来,她独自拎了酒,坐在二楼的雅间里喝的酩酊大醉,却还是不懂。

    这么难喝的酒,怎的她那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小师父会喜欢。

    她不懂,但想着他喜欢,偏生又不能再带回去给他看,只能委屈地扁了扁嘴,想着。

    要是有一天能亲自再带着他过来就好了。

    所以五年后再踏进西域京城,浮在她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他当年喜欢的酒,如今终于可以再带他过来了。

    往事浮过,晏青扶敛了眉眼看他,勾着手指去扯他的衣袖把玩。

    “当年砸碎了小师父喜欢的酒,如今送你一坛子算作赔礼。”

    容祁喝罢这一杯酒,伸了手臂揽她过来。

    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亦在此时溢出几分温和与笑意。

    “只赔一坛子酒怎么够?”

    晏青扶窝在他怀里故意问他。

    “那要怎么才能够?”

    “徒弟做了错事,不得以身相抵才能补了这迟到五年的酒?”

    晏青扶啧了一声。

    “小师父好生霸道,哪能得了酒还要人。”

    她忽然抬起身子,一双手揽着他脖颈处,眼中亦带出几分勾人的意味,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何况,哪有为人师道,却尽教了徒弟这些话的?”

    下一瞬,她腰身一紧,容祁凑过来,与她四目相对,勾唇道。

    “如此,小九也说说,哪有做徒弟却整日想着怎么勾师父的。”

    “哪有。”

    她怔愣片刻,收了手就想退开。

    可动了动身子,却发觉腰身不知何时已被容祁箍了个严实,二人挨的极近,连身上的热意都互相传递着,她看得出容祁眼底的那点滚烫,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容祁搁了手中的杯盏,将人揽过来跨坐在他腰腹之上,低头覆着吻了过去。

    他口中尚且余了这酒的清香,二人唇齿缠绵,她便亦被迫尝尽了这酒的味道。

    她也有五年未曾喝过这酒,徐家酿的酒不烈,偏生独有一种韵味,她只从容祁口中沾了一点,便觉得自己要醉了。

    于是只能微红着脸去推容祁。

    “这酒好难喝,你自己喝。”

    听得出她话中的嫌弃,容祁却未退开,反倒故意咬了咬她的唇,仰头喝了一盏酒,又在晏青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渡过去。

    “我偏要你喝。”

    晏青扶被他吻得喘息,脸色也有些红,一双清冷的眸子更沾了几分水润,仿佛控诉着他一样,委屈地说。

    “好歹带了你来喝这酒,就这样回报我的?”

    容祁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唇,低下头哄她,眼中带了些几不可见的笑意。

    “那你想我如何回报?”

    他刻意咬死了回报二字,眼中的炙热和身上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意只让晏青扶下意识地明白他到底是何意思。

    登时她闹了个大红脸,顿时恼羞成怒去推开人,躲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自己喝。”

    哪有出来喝了个酒还能……

    她脸色更红,耳尖也红的欲要滴血。

    容祁心知调笑过了头,跟着走过来刚要说话。

    晏青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不行……”

    这好歹还是在外面,青天白日,还是人家酒楼的雅间。

    容祁怔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话中意思,他走过去不容拒绝地抱住她,伸手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顿时失笑。

    “想什么呢。”

    方才不过与她开几句玩笑,谁承想也能以假乱真骗了晏青扶。

    容祁心下一叹,见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只觉这人太好骗。

    哪有半点外人传闻里,朝堂之上雷厉风行多智近妖的女相模样。

    何况他就算再想,也不会选了这酒楼里……

    容祁轻轻抱住她,感受着怀中人身上的柔软,目光触及桌上仍放着的酒盏,心中不由得更是一暖。

    心心念念了五年的酒,原并非是她喜欢喝。

    而是她为了他才念着。

    心中那点因为喝了酒才被覆过的凉意渐渐消散,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低下头,喃喃说道。

    “青青。”

    “嗯?”

    晏青扶在他怀里抬起头。

    “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呢。”

    眸子里映出几分细碎的光,容祁话音里的愉悦和期待太明显。

    他实在已经迫不及待,要与她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对着全天下的人宣告,他的妻有多好。

    “就快了。”

    晏青扶一边说着,掰着指头给他数。

    “如今是十月,等西域的事情处理完,回去就能成亲了,至多也不过一月。”

    容祁却摇摇头。

    “一月不够。”

    “如何不够?”

    “六礼还未走,该有的流程不能少,我自会让礼部将这些都准备好。”

    他亦在八王府里留足了聘礼,晏青扶如今孤身一人,若是到时候没有家人,他就偷偷将这些聘礼分一些送出去,算作晏青扶的嫁妆带过来。

    容祁将一切事情都算的极好,他想若是旁人有的,青青也不能少了一点。

    “所以最少也要两个月。”

    但也只有两个月而已,若等到来年一月二月,冰雪消融,正是春日好时候。

    这一坛子酒就在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的时候被容祁落了肚,直至夕阳西下,二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该回去了。”

    她从容祁怀里跳出来,伸手去扯他。

    容祁跟着拂了拂衣袖站起身,与她一同走出去。

    “这样喜欢这酒,不如再买了两坛子回去?”

    晏青扶偏头问他。

    “再好的东西,浅尝辄止即可。”

    容祁摇摇头。

    他并不重物欲,徐家的酒也并非喜爱到非其不可的地步,只他也实在少有青眼的东西,才让晏青扶觉得他对这酒太喜爱。

    但其实生在皇室,他自小亦被教导,许多事要学着克制,情绪要藏着喜好要藏着,久而久之,再喜欢的东西也渐渐变淡,便也真的没有什么舍不下的东西。

    晏青扶只能依了他一同回去。

    这也夜倒是平静地过去,接下来的几天里,容祁派人去查了虞芷的下落,也派了暗卫一直盯着西域皇宫的举动。

    果真如晏青扶所料想的那般,虞徵受伤的消息传出去,顿时让虞芷的部下都蠢蠢欲动。

    那日宫宴之后,女皇亲自去了大皇子宫中并且将大皇子禁足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西域皇城,众人都纷纷猜测大皇子到底是在何处受了伤才惹得女皇如此生气与震怒,臣子百姓众说纷坛,虞徵的部下也对他多少有些微词。

    但虞徵我行我素,整日懒散地待在皇宫之中养伤,部下来求见都吃了闭门羹,也只能气的跺脚又离了皇宫回去。

    虞芷的部下联系不上虞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要动手的想法,短短三日不到,虞徵的宫殿就进了五波刺,搞得整个皇宫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也没人真正抓了刺看清楚到底是谁派来的。

    这日午后,虞菏听暗卫回禀了消息之后,一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地再次来了虞徵宫中。

    “可看清楚了,若是本皇不将你禁足待在皇宫里,只怕在府邸他们要更嚣张,你如今伤着防不胜防,倒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为着一个女人,值不值当?”

    虞徵正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闻言抬起头,对上虞菏的视线,扯开个讽刺的笑。

    “母皇此言差矣。

    来的刺都是皇妹底下的人派来的,您心里门清,却还由着皇妹动作,如何算得上是心疼儿臣呢?”

    哪有什么心疼孩子的母亲会放任底下儿女互相残杀。

    虞菏脸上一燥,继而又冷了声音。

    “你如此说母皇,难道是忘了你皇妹宫中又有多少你的细作?”

    西域的江山终究是要交到一个孩子手里的,这么多年她看在眼底,虞芷是个难堪大任的,底下的儿子却这样优秀。

    西域没有男子为皇的先例,是以她整日纠结着,最后选择放任底下的孩子争斗,欲要择有本事之人交付这西域的江山。

    可小打小闹她也由着,真危及性命的时候,她却是半点不允。

    可虞徵却不领这点可怜的情,张口就要嘲讽虞菏。

    “母皇知道底下儿女互相残杀,还如此放任,又何必虚情假意和儿臣说这些?岂不是让人觉得惺惺作态。”

    “虞徵。”

    被儿子这样说,虞菏面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一时斥了他一句。

    虞徵懒得争辩,索性闭了嘴阖上眼,只装作睡去的样子。

    虞菏一句话吃了闭门羹,咽了一肚子的火气拂袖而去。

    此事皇宫之外的人自然不得而知,但虞菏整日忙着周旋儿子女儿之间的事,倒方便了容祁与晏青扶布局。

    这日晚间,暗卫再来回禀京城安排的暗线传回来的消息之时,容祁合了手中的文书道。

    “虞芷若回来,这西域只怕要更乱。”

    “乱一些没什么不好。”

    晏青扶懒懒接过话。

    “可太乱也终究不好。”

    如今朝局仍在虞菏手中掌控,若再乱些,这西域虞菏说了不算,只怕动乱起来,大昭也要被波及。

    “不想太乱也不是什么难事。”

    晏青扶并不为难,晃了晃手中的杯盏接话。

    “此话何解?”

    “所有烦乱事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不过就一个字。”

    似乎是觉得窗外的阳光太盛而有些刺眼,晏青扶抬手挡了太阳。

    “什么字?”

    “杀了。”

    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眉眼愈发显得温凉。

    若不想太乱,趁虞芷还没回来的时候将人杀了,自然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