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她们两个的疑问都很有道理。
叶流烟做这些事情之前,必然也是考虑到了她们两人提出的这些疑问。
她嘴角带着微笑,抬手便将怀里这些被烧毁了的旗帜碎片抛向空中,就像是告慰她家那间被烧毁的库房。
“如果只是单纯的商业竞争,打压对手,贺家设计陷害咱家库房抢了东西之后,的确是会派人仔细验看过的。然而,这次的祭天大典,时间催的这么急,东西光是在路上送过来,都得费上好长的时间,他们哪还有功夫仔细的查看。”
“更何况,最恨你的人,也许往往就是最了解你的人。”
说到这里,叶流烟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并伸出了一根食指摇了摇。
“他们贺家知道咱家做事向来稳重,便觉得咱们家的货物一定是最好,最不会出问题的。既然他们家,自己拿不出足够数的货物来,他们自然就只能寄希望于咱家的东西了。”
“而为了偷东西这事,不容易被人发现,他们才放了这把火作为遮掩,所以追根究底,他们放火并不是目的,用咱们家的好东西去卖好,才是他们真正想做的事。”
“只是他们想不到,我早就预料到他们的行动,所以故意在库房中,存放了一批有问题的货物。”
叶流烟说到这里的时候,那边太峰山上的京兆尹,便正好查看到了出问题的那根旗杆。
看到旗杆木头中间,有那么多的虫眼,京兆尹也呆住了。
“特别是那座旗杆用的木头,表面上看起来好好的,其实中间早就被我放进了天牛的幼虫。这种虫子会钻进去,把旗杆中间啃食的一干二净,而它的外表上,却仍然不会让人发现有什么纰漏。”
“然后,只需要等到正式祭天大典的时候,但凡这风吹的厉害些,或者有个别的什么意外,这旗杆必然会倒下。到那时,不论是贺家,还是负责操持的白远之,他们一个也逃不了关系。”
“说不定,我还能顺便帮到慕北一把。”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叶流烟加重了语气,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连笑容也透露着几分狡黠。
而就像她所猜测的那般,旗杆的断裂,的确是毁了这场祭天大典。
而且天公作美,稀里糊涂吹来的这股强风,也算是顺手帮了大家一把。
负责调查旗杆断裂的京兆尹,派人将原地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后。
很快,他便拖着那截腐朽的断木,来到了太后、小皇帝和沈慕北的面前。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摄政王,原来这旗杆早就已经腐朽了,中间早已被天牛幼虫给吃了个精光,所以它才会那么的脆弱,被风一吹就倒掉了。”
“这种虫子酷爱吃木头心干的部分,它们只用在表面上咬一个小眼儿,够自己钻进去吃木头便足够了。”
“这小眼十分的细小,若是没有仔细检查,的确很难被人发现,更何况旗杆装上了之后,外面还多加了一层,更是把这个洞给遮的严严实实。”
“因此,说到底,还是提供材料的贺家监管不严,才会让这种品质的东西,混到大典上来。”
负责供应的贺家,自然是逃脱不了干系,但是白远之也一样牵涉其中。
听完京兆尹的汇报,白远之更是羞愧的深深低下了头。
太后则瞪着一双眼睛,恨不得能用视线将白远之给烧穿。
倒是沈慕北和小皇帝这边,稀里糊涂的捡了个大便宜。
沈慕北撇了一眼太后,有意无意的说道。
“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小虫子,只打开了那么一个小口,竟然能让整个木头都跟着腐朽,导致咱们的仪式满盘皆输。”
他这话意有所指,就像是在骂太后才是那个可恶的蛀虫。
太后隐约听出来了,刚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便听到沈慕北义正言辞的继续说道。
“不过就算这意外来的突然,今天的祭天仪式,也不应该就这样被毁了。就算这天气再古怪,大典的筹备还有别的问题,仪式也一样不能中断。这可是从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咱们绝对不能忽视,从而惹怒了上天。”
“既然,方才太后娘娘的第一柱香上的不好,那不如就改由陛下上台吧。太后娘娘方才受到了惊吓,眼下是该好好的歇一歇了。”
原本太后上台的机会,也是靠着自家党羽,在朝中横行霸道,欺压得来的。
眼下落得这样的局面,也算是太后自己自作自受。
若是今天没有意外,说不定她的香,还真就插在那香炉鼎之中了。
可是现在出现了这许多不吉利的事情,难免不会引得群臣和百姓们非议。
为了不引起众怒也为了能够保全自己的地位,太后及时再不情愿,也只能依从把沈慕北的这个提议。
朝廷内外的人虽然并不很信鬼神之说,但大家终究还是会有个忌讳的,与其继续强撑着上台,让人给自己安上一个不祥的名号,太后还不如韬光养晦,暂时隐忍这一次。
亲眼见识了所有意外发生的钦天监,正使原本心里也就是这个打算,好在沈慕北替他说出来了,他倒是也能少担一次风险。
于是,大家将祭台重新收拾了一遍后,钦天监便熟门熟路的,又讲了一遍祝词。
只是这次不好再发礼炮了,以免动静太大,会引得城中百姓们怀疑议论。
他的祝词一说完,小皇帝便迈着坚定的步伐,站在了香炉顶面前。
他才八岁,整个人还没有这只炉鼎高。
小皇帝便只能踩在台阶上,将香插进去。
然而,他这香才刚刚插到炉鼎之中,刚才还在狂吹的东风,便这样停了下来。
连带着遮挡住太阳的乌云,也在强光的照射之下,慢慢的消散开。
灿烂的阳光,又一次普照着大地。
如此强烈的对比,就像是老天在提醒众人,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
太后看的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