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峰山也是一座海拔很高,且占地很大的山脉。
它不仅上山的路有很多,便是百姓们随便从都城四个方向的门出来,要到这太峰山上游玩,也有许多条路线可以选择。
叶流烟这次走的路线,正好是其中草木最为茂盛的一条。
赶上现在的节气也好,郊外的野草树木都在疯长,层层叠叠的,正好能在她来的这条路的两边,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
有这些草木遮掩,别的路上的人根本无法发现叶流烟她们的踪迹。
反倒是叶流烟几人,可以透过花草的缝隙,能够窥见到隔壁那条路上的情况。
刚从马车上下来,叶流烟才伸了个懒腰,就听到隔壁那条路上,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起来还十分耳熟。
她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连忙把食指竖在嘴唇上,提醒绿华和玉蕊小声。
然后再招了招手,让这两个丫头跟着自己一块儿,往前面走了几步。
往前多走几步,听到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叶流烟几乎可以断定,这绝对是沈月裳说话的动静。
只是这沈月裳不是向来不喜欢游山玩水吗,就连太后送给她的蓝云山,她都没有去过几次。
那今天她怎么又会特意跑这么远的地方来?
叶流烟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头,和玉蕊一起,两人小心翼翼的拨开草叶探眼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沈月裳的对面,还站着一位老熟人。
李君珩的穿着还是那样的简朴,只是腰间却多了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
此人挺直了脊背,一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
哪怕站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人是郡主沈月裳,他也没有流露出一点蓄意讨好的意思。
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进展的不错,但是叶流烟却没想到他们会要好到这种地步,居然刻意跑到这偏僻、少有人来的太峰山下幽会。
沈月裳微微低垂着脑袋,一副小女儿娇羞的姿态。她一边摆弄着手绢,一边挤着嗓子娇娇柔柔的说道。
“我知道李公子为了会试的事情,这些天宵衣旰食,熬夜读书,实在是辛苦的很。我很体谅李公子这么些年的辛苦,也不是有意想要打扰你的。只是有话想说,又怕在都城里面人多眼杂的,所以就带着李公子出来转转。”
说不了两句,沈月裳就莫名脸红起来。
“公子日日都在苦写文章,老实呆在房子里也闷得慌,出来走走,心情也好些,说不定会试那天的文章,也能写的更加流畅豁达。”
与一个读书人相处的久了,这沈月裳倒是没来由的多了些温顺乖巧的优良品质。
平时那么嚣张跋扈的郡主,这次却乖的像羔羊一样,只为了讨好眼前这位并非自己丈夫的男子。
此事若是让白远之知道了,指不定那位名不符实的常宁侯,要崩溃成什么样子了呢。
想到这里,叶流烟顿时没绷住,感到一阵好笑。
她刚咧了下嘴,就和绿华以及玉蕊一起,赶紧捂住了嘴巴,以免被树丛对面的几人给听见。
沈月裳作为郡主,她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出门的。
守在侯府马车旁边的,是郡主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和嬷嬷。
这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马车的两侧,严格防备着有任何一个外人的靠近。
她们如此谨慎,倒是也能看得出对沈月裳是发自内心的效忠。
只是沈月裳如此行事,实在有些掩耳盗铃的感觉了。
她既然是带着李公子偷偷跑出来的,那就不应该用带有侯府标志的马车。
而要是说她完全没头脑了,她倒又还知道多带几个人来替自己把风。
如此前后矛盾的安排,简直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这边有问题似的。
只看了一眼叶流烟,便格外嫌弃的啧啧了两声。
亏得她刚才还以为沈月裳有些进步了呢,没想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没有成算。
叶流烟感叹的动静太大,险些惊动了马车旁边把风的两个人。
见那两人似乎有所察觉,绿华赶紧按住叶流烟的肩膀,连同玉蕊一起蹲下身,以免真叫人给发现了。
而正自顾自说着关心话的沈月裳,对于外界的动静,她完全没有一丝察觉,只仍然扣着手,扭捏着想要向李公子邀功。
“对了,上次见公子所住的地方闷闷的,又不透气,实在影响公子的学习。公子的衣衫也大多有些厚重,实在不适合在这个季节来穿。偏偏我想要出钱给公子换个地方住,公子也不肯答应。”
“我没有别的法子,只好问叶家小姐要了两匹烟雾罗,过两日便把它们裁了做衣裳送给公子。这衣裳总归不算什么太贵重的东西,这总归能让公子收下吧。”
真是了不得,太过感性的女人,这智商比起正常人来说,也未免差的太多了吧。
就算沈月裳原来就是个不聪明的人,但她好歹还知道金银钱财的重要性。
如今可好,只为了哄李公子高兴,并为了满足他的那颗自尊心,沈月裳竟然如此煞费苦心,拐弯抹角的花大价钱给人送东西。
完事了她还不求回报,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
如此的大公无私,简直要让草丛后面的叶流烟三人,都给惊掉了下巴。
“她是疯了不成?之前被白远之骗的时候,也未曾见她这么上头呀。那李公子向来拮据,怎么能带得起那么好的玉佩。只怕这玩意儿也是郡主送的吧。”
叶流烟眨巴着嘴,一副活久见的表情。
绿华和玉蕊深表赞同,都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沈月裳的眼光也就这样了,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碰到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那李君珩见沈月裳如此费心周全,他也有些感动。先气的行了个礼,然后他脸上又有些为难,纠结的叹道。
“能得郡主赏识,已经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又怎么好让郡主如此破费。”
“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就连衣裳这类的东西,也要郡主替我费心周全,我今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回报郡主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