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月裳平时并不喜好读书,只喜欢听一些好听的诗词来附庸一下风雅,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书生的诗会是如何开办,如何结束的。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走了,包括她最喜爱的那个书生也要离开,沈月裳顿时着急了,连忙拉住叶流烟的手十分不解的问道。
“现在才刚刚中午,他们为什么就要走了?桌上也都摆的只是些简单的瓜子点心,又不能当饭吃,他们为什么不留下来,一起吃了饭再走呢?”
要是再多留一阵,说不定自己就能有机会,上去打探出那个书生的信息了。
叶流烟忍着想要把她的手甩开的冲动,只是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拉了下来,然后语气缓慢的说道。
“郡主有所不知,这些人的诗会是从大清早的时候就开始的,到现在估计也该有个两个时辰了吧。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喝茶也喝饱了,自然该离开了。”
“再者,我千春楼的饭菜和点心,价格都会比外面的酒楼要贵一点点。他们都只是些没有多少家产的贫穷书生,能够大家一起凑钱,摆上一桌子可以一起吃的点心,已经算是不错了,谁还能有这个闲钱在这里吃饭。”
“所以,算着千春楼的午餐时间一到,他们也就该走了。否则占据了别的要来吃饭的人的位置,那些人们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身为高高在上的郡主,她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事情。
一时间,沈月裳的三观仿佛都受到了冲击一般,难以置信的两只手捧着脸蛋,看向那书生的眼睛中都带上了些怜惜。
“怎么会有这种事?居然连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像他这样的人,看着如此的潇洒多情、满腹经纶,怎么偏偏有这样坎坷的命运?真是让人替他感到不值。”
“叶流烟,今日他们的点心和饭菜钱,本郡主全包了。你派人去通知他们,允许他们在这里用过午膳之后再回去,也不必过来谢恩了。”
其他的读书人还真是沾了那位书生的光,居然能够享受到来自郡主的特别优待。
像沈月裳这样表面阔绰,实则小气的人,居然会舍得为了别人主动掏钱,这还真是件稀罕事儿。
“郡主宅心仁厚,我这就去安排。”
叶流烟浅笑着满口答应,正准备要离开时,谁知对面的小楼上,又上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这几个壮汉走的横冲直撞,把店小二都给吓了一跳。
他们兴冲冲的,就要往小楼的最高处走去。
谁知在半路上,他们就在楼梯中央迎面遇到了那些准备离开的书生。
那些读书人下楼时,还意犹未尽的互相讨论着。而上楼的壮汉,又是个不看路的主。所以两方相遇时,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便不小心彼此撞了下肩膀。
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新上来的这群人,一看就是些得理不饶人的家伙。
他们瞬间勃然大怒,然后揪住一个读书人的衣领子,凶神恶煞的斥骂道。
“你们是眼睛瞎了吗?本大爷从这边走,你们都敢没看见,还敢撞上来,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你们说要怎么样赔!”
就那么件破衣裳,能值多少钱?
不过看这个壮汉子的态度如此强横,只怕他会故意报出一个天文数字来敲诈。
这些读书人好不容易开一次诗会,本来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结果被他们这一打扰,所有人的兴致了都没了。
而且,他们这些读书人一个个瘦的跟小鸡仔似的,如何能是面前这群壮汉们的对手。
沈月裳坐在顶楼的窗前,远远的看见这一幕,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忍不住为自己相中的那个书生捏了把汗。
原本她看上的那个俏书生,是走在最后面的。
他本可以不用掺和到这个纷争当中的,但是他的同窗被人针对,他岂能坐视不理。
于是,这位气质格外出挑的书生,便一脸意正言辞的挤过人群,走到了最前面,然后伸出右手,挡在了他的这些同窗同学面前。
“这位大哥,我朋友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并未弄脏你的衣服。且我们身上的衣裳虽然简陋,却也并没有沾上任何脏东西,怎么会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还请您今日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就先放了我的这些同学们,日后若有机会,我们一定回报。”
书生说的也算气了,但是对面的人却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很不以为然的瞪了他一眼。
“就凭你们几个半吊子的读书人,再过几辈子也赚不到钱,还说什么回报我。还不如现在你们就给我把衣服的钱赔了!”
“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长的獐头鼠目、傻不拉几的样子,难道还真以为可以通过会试,成为状元榜眼吗?别笑死人个人了。”
壮汉笑的十分夸张,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特意示意自己身后的几个同伴也一起嘲笑。
前面的这群书生们气愤不已,可面对他们的挑衅,大家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你们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种几亩地种,以后也不至于饿死。否则你们能靠什么?就靠你这张小白脸似的脸蛋,以为能被哪位贵人相中了,然后平步青云吗?”
这句话说的就比较难听了,比刚刚的嘲讽还要让人恶心。
这是直接要把所有读书人的尊严和脸面,都放到脚底下来踩呀。
听到这位壮汉骂的如此肮脏,叶流烟都不免有些吃惊。
“方才是让玉蕊找几个看起来脾气不好的人,上来闹个事儿,没想到她找的这几位,居然如此的泼皮无赖,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不过也好,他们越是这样无耻,产生的效果就能越好。”
正想着,叶流烟微微转过身线,果然瞧见沈月裳怒不可遏的捏着拳头,一副要爆发的模样。
壮汉们要针对别的读书人,她都无所谓,可偏偏此事又和她相中的那个书生扯上了关系,郡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气的抓起身边丫鬟送来的茶杯,一把将它丢到了对面小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