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不是一向厌恶我，连带着看不上叶家吗？这次怎么会这么主动的来找我们合作？”
“此事听起来，的确像是个赚钱的好办法。只是我叶家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万一此事日后东窗事发，只怕会惹得太后和陛下，乃至摄政王的不快。所以我实在不敢就这样答应了侯爷。”
叶流烟一脸严肃的从白远之手中接过这张清单，看似态度有所缓和，可嘴上依旧说着拒绝的话。
白远之刚有些欢喜的表情，瞬间又沉了下去。
他咳嗽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谁知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
小二手脚麻利的拎着几个食盒，把白远之刚刚点的菜全部上齐。
这些餐盘，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桌子。席面如此阔绰豪放，简直都够上七八个人好好的吃一顿了。
叶流烟抬眼一望，只见新上的，都是些价格昂贵的野味山珍。
这白远之觉着他不用花钱，就如此的挥霍无度，当真是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叶流烟对他的烦躁更多了几分，简直恨不得直接将手上的清单摔回在他的脸上，
而白远之则抿紧了嘴巴，安安静静的等小二退出去之后，他才又继续开口游说。
“做生意难免有风险，叶家作为这么大的皇商，还能不明白这一点吗？”
“流烟，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此时不答应，一定是另有顾虑吧。你不妨说说看，或许你听过我的解释之后，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白远之最近倒是聪明了许多。
叶流烟沉吟了一下，便也实话实说。
“我叶家虽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但还有些家底，能经得起我们偶尔的败家。只是银子再多，也不能胡乱的抛洒出去。侯爷所说的计划，我差不多明了了，只是还有一事不明。”
说着，叶流烟伸出细长的食指，直接将清单，从头到尾的挨个点了过去。
她的手每挪动一下，白远之的眉头，便不自觉跟着跳动一下。
“你这清单上面，记录的倒是详细，可是这里头大部分的物产，都是别国的特产，在我朝很难买的到。我叶家虽是可以花大价钱，从外国运些特产来安顿好使臣，但我朝那些趁势出来游玩的旅人们，要想跟着也买一些，就不太可能了。”
“做生意的人，若不能从这些游人手上赚得银两，那我们又何苦折腾一圈呢。”
说罢，叶流烟顺势摊开手。她气势十足，静等回应。
白远之闻言，却并不担心，反而释怀的笑了笑。
“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就为了这。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会来同你谈生意？”
讲到这里，白远之忽然住了嘴，神秘兮兮的让人靠过来些。
叶流烟狐疑的将头凑近，便只听的白远之压低了嗓音，缓缓道。
“流烟岂不知，在都城的郊外，每逢特定之日的夜晚，都会开设一整晚的黑市。这黑市上面要什么有什么，区区一些外来特产，咱们直接上那儿去订购即可，何苦要自己跑那么远去外面运回来。”
“黑市？！”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流烟惊呼出声。
白远之所说的黑市，可不是那些人私下运营的小行当。
此黑市向来只在深更半夜开放，而且地点选的格外刁钻，甚至它的开放日子，也从不固定。
只有经常跟黑市内部打交道的人，才隐约能摸出一些规律来。
黑市鱼龙混杂，内部情况非常混乱。
做正经生意的叶流烟，原本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的。
只是前世，她被逼走投无路之时，曾有缘进过这黑市。
当时得亏自己命大，否则只怕她就得提前将小命交代在那个地方了。
所以，见识过黑市真实样貌的叶流烟，才会对白远之这理所当然的口气，感到如此惊讶。
“你低声些，虽然有你的丫鬟在门口看着，但也得小心隔墙有耳呀。”
只是惊呼的声音大了一些，就把白远之吓得连连挥手，小声劝阻。
等回过神来后，叶流烟眨了眨眼睛，这才尴尬的笑笑。
“这黑市我向来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今日乍一听，难免会有些惊讶。只是侯爷，听你这口气，看来你对这黑市很是熟悉呀。”
黑市就像个传说，口口相传的人不少，真正进去过的人却不多。
叶流烟对此地实在是很感兴趣，所以她借着喝茶时随口一提，有意想试探看白远之的反应。
白远之拍了拍胸脯，虽没有察觉她的打算，但口风还是很紧。
“这事你就别管了，总之，你们叶家出银子，我出力，事成之后，赚来的银子分我些辛苦费即可。这黑市不算什么好地方，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少打听为好。”
“行了，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也早些回府吧。”
说完，白远之将清单往袖子里一藏，转手便掏出一只大大的银锭子放桌上，然后甩袖潇洒的离开他。
这样精打细算的人，今天居然会如此大方。
也不知他方才与人周旋时，究竟赚了多少。
桌上那么多菜，他连动都没有动过，竟舍得就这样走掉。
白远之这么反常的举动，反而更容易引起人的好奇。
等人走后，叶流烟疑惑的拿起银锭子看了看。
绿华和玉蕊把门关好后，也赶着回来询问。
“小姐，侯爷说的话可信吗？王爷不许我们经手使臣朝拜的事，那我们是否真的要考虑和侯爷合作？”
“与虎谋皮，你觉得可能吗？”
把银子收好，叶流烟抬起头，思维还是一样的清晰。
听到她这样讲，两个侍女都松了口气。
只是她眼睛一转，回头又撇了眼对面楼上坐着的那群人。
“只不过，他的话的确令我好奇。都说黑市经营的生意，一向是踩在律法边缘上试探，从不越雷池一步，这才能保留至今。”
“只是经管黑市的人素来神秘，所以此地鲜为人知。可为何，偏偏不学无术的白远之，会对那里一副很了解的样子。我总觉得他进这黑市，定然不止买卖东西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