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讲,沈慕北先是低头同小皇帝看了一眼,像是在请示。
在得到皇帝允许后,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郡主既如此说,那本王爷就不气了。郡主,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叶夫人之后,才嫁进的常宁侯府吧。”
沈慕北明知故问,其中含义十分明显。
跟着来撑腰的太后的宫女,立刻便听了出来。她们察觉到大事不妙,纷纷把头埋的更低了。
只有沈月裳还有些傻乎乎的,竟没反应过来。
“依礼,哪怕只晚一天进府的,那都是妾室。身为妾室,又岂敢对当家主母如此不敬?”
“本王知道,郡主在宫中长大,身份格外与众不同。但你如今已经嫁为人妇,既嫁出去,你就应该守内宅的规矩,对当家主母恭恭敬敬。可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想仗势对叶夫人动用私刑,这恐怕不是太后娘娘教导出的规矩吧。”
内宅之事,还未成家的沈慕北,本来是不屑于多插手的。
但既然叶流烟是自己的盟友,他无意间碰见盟友有难,自然得出手相助一下。
只是这么死板且小女儿气的事情。从沈慕北的嘴里说出来,与他周身的气质实在是不太相符。
叶流烟意外得挑了下眉,抬头撇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
沈月裳被训诫了一通后,她整个人像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直接身子一歪,半趴倒在地上。
她知道女子出嫁之后,就不能像以前那么自在了。
可由于一直深受白远之的吹捧和疼爱,又有太后撑腰,沈月裳便没觉得自己该有何改变。
直到今天,被沈慕北戳破了现状,她才仿佛天塌了一般,整个三观都受到了震撼。
“我,臣女本没打算让人动手的,可我好歹贵为郡主,叶流烟她设计陷害欲对我不利,臣女也只是想小惩大诫一番。”
士农工商,叶流烟可是社会最下等的商户之女,身份何其卑贱。要自己这个高贵的郡主,对她恭恭敬敬,沈月裳怎么可能答应。
她一脸的苦涩,理直气壮的话都说的没有底气。
“是吗?若是她真的暗中陷害被你发现,那你也可以向官府告状,或者请太后来处置,何必要亲自动手?”
沈慕北见状,当场冷笑一声,趁势又添了几句。
.况且,本王方才在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叶夫人想要同你修好,还专门送了一副贵重头面表示亲近。”
“可你不但没有道谢,还反过来埋怨。怎么,莫非郡主的喜好变了?不喜欢叫人捧着,反而宁愿别人以最差的东西来送你吗?”
兵法有一种计谋,叫做捧杀。
叶流烟的这点小伎俩,本来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沈慕北的话,细究起来,也更像是强词夺理。
但谁让沈月裳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她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妥,可偏偏就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自我纠结怀疑的一通知后,沈月裳只好苦兮兮的认下了这个罪过。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王爷说的对,是我唐突了夫人的好意,还请夫人不要介怀。”
短短几个字,就像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沈月裳委屈的都快要哭了。
小皇帝拉着沈慕北的手,虽然一言不发,心里却门清。
见着沈月裳这般表情,他都没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
“皇叔说的有理,此事朕也听见了。不过,念在郡主知错能改,也向叶夫人道歉了的份上,此事便先这么算了吧。正巧,朕也要向母后去请安,郡主若是无事,就随朕一块儿过去吧。”
“是。”
虽然叫人看了笑话,可小皇帝的话,好歹还是替自己解了围。
沈月裳咬着嘴唇,乖乖答应了一声,便同他一块离开了。
沈慕北一手背在身后,等着这一群人走远了,才回头瞧了瞧略显狼狈的叶流烟。
“既然有本事做这么浅显的局,那你怎么没想好后续脱身的法子呢?若是被她给拖了去,你还真要又赔钱又赔人的,只会让沈月裳出这一点小丑吗?”
那些宫女是沈月裳带来的,自然是同仇敌忾,把叶流烟当成敌人。
她们拉扯的动作毫不留情,把叶流烟的衣服都给弄皱了,
好容易等人全部退去,绿华和玉蕊赶紧来帮自家小姐整理着装。
本来就有些狼狈,偏又被沈慕北笑话了一番,叶流烟心中不服,甩了甩袖子,微抬着下巴嘴硬。
“山人自有妙计,我如何脱身,王爷自然想象不到,又何必在这里笑我。”
“今日就算王爷不来,我也有办法应对郡主。不过还是多谢王爷出手了,王爷若没有旁的事情,那我也先告退了。”
话音落地,叶流烟傲娇的又撇了一眼,然后扭头便要走人。
但她们主仆几个,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沈慕北一个跨步挡住了去路。
“谁说本王没事。你以为本王和陛下真是如此闲的慌,没事就到花园里来转吗?”
“我便是猜到你会逃意出来,才特意在这儿等你的。”
话说一半,沈慕北顺势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把它打开展示在叶流烟面前。
“借着今日碰面的机会,本王正想请夫人帮我好好解释解释,这里整整六千多两银子的账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本王素来不喜欢奢靡,可不记得曾在你叶家产业中,花费过这么大笔的银子。”
沈慕北说话时一脸的幽怨,叶流烟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忍不住偷笑的时候,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至于他掏出的这张纸,叶流烟更是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这账单,本就是她亲手写好,让玉蕊悄悄派人送到摄政王府上的。
甚至为避免纸张会损坏,叶流烟还格外贴心的选用了油纸,以保证上面的字迹不会有半点损害。
眼下被人当着面询问,叶流烟有过一瞬间的心虚。
但她跟身后的两个侍女,各自交换了个眼神后,三人便心灵神会的,只做同一种回应。
“王爷不是让我帮忙做内应,想着从他们身边,和宫里面捞出些线索来吗?我在侯府早就和那两人撕破脸了,若是不出些血本,如何能让他们接受我靠近,并露出破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