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棠点头,阿肆这话听着倒不像是在说谎。

    “你多大年纪?在尚书府待了多久?”

    阿肆回道,“奴婢今年十六,在尚书府待了六年了。”

    “阿肆是你在尚书府用的名吗?”

    “是。”阿肆说,“奴婢从前是尚书府大小姐院里的二等丫鬟,名儿也是进府之后由大小姐取的,主子若觉得不好听,还请赐名。”

    宋允棠只是浅笑着摇头。

    “待我回去之后,你便无需跟着我了,赐名倒也不必了吧。”

    阿肆一听,忙朝着宋允棠跪了下来。

    “林公子将奴婢买回来时便说过,阿肆是主子的人,往后只能听主子一人的话,眼下主子这般,可是不想要阿肆了?”

    宋允棠望着这道模糊的影子。

    虽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却觉得这个姑娘还算本分。

    从尚书府的二等丫鬟沦落至此,许多人怕是早就有怨言了,方才听她说话,语气中也并未有怪罪谁的意思。

    “先起来吧。”

    她伸手想拉阿肆一把。

    担心她抻着肚子里的孩子,阿肆也没敢真让她使力,赶忙起身扶住了她的手。

    “虽然和主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阿肆能感觉到,主子是一个很随和的人,阿肆愿意跟着您,还请主子赐名。”

    宋允棠仰望着天边,脑海中思绪回转。

    “云中谁寄锦书来,往后便叫你锦书吧。”

    锦书言语中皆是兴奋。

    “这个名字奴婢很喜欢,多谢主子赐名。”

    她说着,忙又朝着宋允棠跪了下来。

    宋允棠无奈。

    “你怎么又跪……”

    见她又要来扶,锦书一溜烟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扶住了她。

    “主子身子重,可千万别因奴婢动了胎气。”

    宋允棠笑了笑。

    “没这么娇弱。”

    锦书一边陪她散步,一边往她的眼睛看去,心有好奇,却又不敢问什么。

    宋允棠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我的眼睛只是受伤了,现如今怀着身孕,又没有合适的大夫在旁,所以无法医治,等孩子出生之后,是可以治好的。”

    锦书松了口气。

    “那就好,奴婢方才确实想问来着,担心主子会责怪奴婢多事才不敢开口。”

    宋允棠浅笑,“在我面前,倒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不过谨慎些是好事,出门在外,言多必失。”

    锦书颔首。

    “主子提醒的是。”

    林景曜立于屋门口,望着院中散步的主仆二人,既难过又欣慰。

    难过的是,棠儿在自己面前,从来不会这般随和。

    欣慰的是,今日这丫鬟总算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他眼底闪过不解,棠儿离开林家时不舍的一幕似乎还在眼前,这么多年的感情,怎能说没就没了呢?

    在院子里散了散,为避免节外生枝,宋允棠直接去了屋里。

    她抬头望向锦书。

    “林景曜将你从牙行买来,花了多少银子?”

    锦书忙回道,“回主子的话,林公子是花的十二两银买下的奴婢。”

    宋允棠又问,“我和林景曜之间存在一些恩怨,你确定要跟着我,不惜与他为敌?”

    锦书点头,“奴婢既然已经跟了主子,便是主子的人,往后主子的仇人便是奴婢的仇人,主子的恩人也是奴婢的恩人。”

    宋允棠听罢,从芥子袋中掏出十二两银子交到她手中。

    “你将这些银子送去林景曜的屋里,并告诉他,我不想欠他的,我的丫鬟我自己能买。”

    “是,奴婢这就去。”

    锦书虽不解宋允棠和林景曜之间存在什么样的恩怨,但眼下宋允棠才是她的主子,主子吩咐了,她照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