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小雨掀开床帘喊她。
她没动,没有应。
她可以这么亲热地喊她了,而自己甚至都没有和她做个自我介绍,她没有勇气,于是她催眠着自己睡着了。
床帘被拉开,一线光亮打在阮云的眼皮上,她艰困地动了动眼球,一个晚上,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浮浮沉沉。
“云朵,云朵,”曼梅拍着她的被子叫她。
阮云嗯了一声,揉揉眼睛坐起来。
“要不要给她带饭,”曼梅对着下铺努努嘴。
阮云又嗯了一声,神智逐渐清明。
她拉着床栏,低头拍了拍梯子,“小雨,小雨。”
“别喊了,”安东瞥了一下小雨的床,指指耳朵。
她双耳塞着耳塞。
“昨天大概太累了,让她睡会儿,打一份放桌上吧,反正她也不用上课,”阮云用屈起食指揩揩眼角。
“我起来,打三个人的饭,那我和你一起去。”
阮云抓抓头发,准备掀被子起来。
“算了,不给她带喝的,就带两个菜饺,我就可以拿回来的,”曼梅拉开抽屉拿饭卡,
“我不想等你,你还要戴眼镜,慢死了,这几天你男朋友不在你就偷懒多睡会吧。”曼梅笑着说道。
“那麻烦你了,梅梅,”阮云从床围探出身体亲热的噘嘴对着曼梅的方向波波了两下,
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嗯,还是不要带菜饺,带一笼小笼包吧。”
“嗯,嗯。”曼梅像赶蚊子一样挥了两下表示听到了。
阮云起床,洗漱完,和她们一起吃了早饭,看了一下小雨还在睡,就留了一张纸条,将小笼包扣在饭缸里上课去了。
中午下了播,去食堂师傅那里吃了炒面,拿了师傅的饭盒另带了一份回寝室。
进门的时候,两个都坐在靠窗的桌子前,安东侧坐,托着腮盯着对方,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
“回来啦,”小雨回头熟稔地招呼阮云,昨晚的那一点点拘谨已经全然蒸发。
阮云嗯了一声,走上前去把炒面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她只瞄了一下,就仍旧对着面前的镜子化妆,她已经开始打腮红,把镜子拿远看了一下,又左右端详了一下,又拿扑子补了一下。
怎么样?她转头象征地询问了一下阮云。
原来腮红是这样打的,她没有看到她们这边寝室有人用,只有安东头铁的买了,室长嘲笑她,叫她千万不要用,像两块僵硬的尸斑浮在颧骨那里,别吓到李乔了。
腮红仿佛是花蕊,她的整张脸都盛放了,无知热烈。
“哇,高手,”安东赞叹,
“小雨教教我呗,”
“行啊,什么时候想学都包教会。”
小雨从边上的大袋子里拿出滚筒状的梳子仔细地打理她的短发。
“你什么时候走啊,”安东问道。
“呃,”她停顿了下。“暂时还没有计划。”
没有计划?阮云突然僵住。
“那好,等我哪天腾出半天时间,把每样都学明白。”
小雨笑着点头,
“给我带的什么好吃的,”
她转头问阮云。
“炒面。”
阮云从那份僵硬中咧了一下嘴。
在自己的寝室竟然这么的不自在,她很无措。
“啊,谢谢,”她笑着说道。“不过,你不知道吗,我和禹宝都不爱吃面食。”
阮云的心被扎了一下。
“小云,禹宝什么时候回来?”
“你怎么不叫哥,叫禹宝啊?”安东皱眉。
“为什么叫哥?我们一般大。”小雨随意地答道,仍旧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一般大?你们是双胞胎?”安东惊奇地眨大眼睛在她脸上死瞅,看能不能找出相似的地方。
小雨顿了一下,“嗯……,是吧。”把镜子放回桌上。
她把饭缸打开,拿着桌面的纸巾仔细地擦了擦手里的叉子,边说道。
“小云,我打电话禹宝一直没接。”
阮云心里又是一慌,他们难道一直都有联系?
“不知道,我们也一直没联系,他们教练会没收他们的手机的。”
她老实地回答道。
“他会那么老实?”
小雨笑得开心。
“我们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下晚自习,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立刻回家,我们都要在外面逛到半夜。”
“哇,你们兄妹感情真是好,我那些亲戚,一家有个兄妹的,天天打得叽哇乱叫,看来是我错看许少禹了,和妹妹关系这么好,说不得是个好对象。”
安东对阮云挤挤眼睛。
阮云抿了嘴,没有说话,只拿了凳子,脱鞋子站上去,把床单抚了又抚,又把床尾置书板的书又仔细摆放了一遍。
“吃饱了,”小雨挑了几口菜吃,就把叉子放下了。
“那边还有你的早饭,你等会一起收拾走。”安东用下巴指了指。
“早饭?”小雨打开那边的饭缸。
“哇,小茏包,我爱吃这个的。”小雨惊呼。
也不管冷了,就用叉子叉起一个整个包进嘴里。
她吃小笼包的样子和你一样。
阮云转头愣愣地看她吃。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许少禹说的话。
“嗯——,这什么难吃的小笼包,里面还有最讨厌的香菜的味道。”
刚愉悦的神情立刻变得皱皱巴巴的,她勉强咽下去,含糊不清地控诉。
“你怎么这么挑嘴,你真是没看到阮云吃这些,就像猪哥吃人参果。”
安东坐在她旁边,翻一本书,把目光投过去扫了一下,侧头揶揄阮云。
“对于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那样表现不是正常的吗,”阮云直板板地回道。
难得阮云有这么直球和冷漠的回答,让安东有些吃惊。
“那不是的。”小雨笑了一下,慢慢地收拾饭盒,
“对一样东西有了贪婪之心,会被反噬的,要是什么爱吃的都往嘴里塞了,你的胃你的肚子,屁股都要鼓起来的,大好的年华应该享受别人艳羡的目光,而不是在自己安慰说胖点也没有关系,”她把饭盒放在一边,又抽了几张纸慢慢地擦着桌面。
“小时候,我讨厌屋子光线昏暗,每次都要妈妈换最大瓦数的灯泡,然后没事干的时候就会盯着看,眼睛灼热刺痛却让我感觉温暖和安全,妈妈看到就打我说眼睛会瞎的,我却不信邪,有一次盯的时间长了些,突然就眼前一片黑,真的差点瞎掉。”
小雨弯着嘴角,似笑非笑。
“嗯,有点道理,不过你这也太瘦了,薄得像一片纸。”
安东托着腮左右打量小雨的身材,然后眉头打叠。
“现在男的都喜欢这样的。”
小雨自信地笑。
“哎,云朵,你赶紧把你的那个桃之夭夭,宜其家室那套拿来说说她呢。”
安东看阮云的气压有点低,转头用轻松的语气喊着阮云。
一味地迎合别人难道不是贪婪?
阮云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