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岗的事宁县那边已同意,只等政委签字。”

    “就两个月你都不能等?!”政委气得吹胡子瞪眼,旁边的周中英直接呆若木鸡,离开?!是谁要离开…

    最终在顾知野的坚持下,他成功拿到了那份转岗申请,周中英如梦初醒的追了出去,质问顾知野为何说走就走,难道他对南岛对所有的战士都没有交代吗?!仅是因为家中的孕妇,就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她不理解,为何苏念念就不能来南岛。

    顾知野的当时的笑容很淡,称得上凉薄。

    “起初是犹豫过的,周医生的话说得对,我迟早会后悔,所以我必须回到宁县,再者,我媳妇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不管你当初说的那些话是何用意,都在她心中扎了一根刺,或许她没反应过来,但我不想有朝一日她因你而疼,周医生,人贵自知。”

    如果不是政委就站在后面,周中英相信对方想说的是滚!

    一遇到关于苏念念的事情,顾知野就没了理智,她当初的那些挑衅、埋怨、挤兑男人都看在眼中,起初周中英并不明白,直到后来她被频繁派往各地出差,颠沛流离,她方知那个男人的手段。

    流过的汗全都是当初挑衅苏念念时脑袋进的水!

    事到如今,她哪儿还敢凑上前去。

    有高山月在,就没人能下苏念念的面子。

    她就像个土匪,直接窜到周中英面前,强势拦住对方,态度倨傲:“聋了吗?没听到我家孕妇叫你?!”

    苏念念亦步亦趋的跟过来,“山月,不要乱说话,我们走。”

    永远是这副无辜的模样。

    是顾知野最喜欢的模样。

    人畜无害。

    没了顾知野的庇护,那些苦痛折磨历历在目,周中英挥手让护士离开,她蹙眉看向苏念念,半晌,态度不甚真诚的道歉:“苏念念同志,抱歉,我只是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你,当初在南岛的那些事,是我的错,我不该挑衅你,我已经知道错了。”

    她弯腰,朝苏念念鞠躬,后者吓得退了两步,就连高山月都黑脸,“好家伙!你欺负我家孕妇了?怎么欺负的?”

    “没有。”周中英白了脸,下一秒,她迟疑道:“我渺小的喜欢是比不上顾团长对你磅礴的爱,当初他拼着丢了工作都要回宁县,树倒猢狲散,我方知道自己错得彻底,抱歉,我已不是他的好友,至少,我没他这样的勇气。”

    在周中英的讲述中,苏念念和高山月才知晓当初顾知野为了回到宁县做了多大的努力,放弃过什么,那些卑微的爱意终得以窥见天明,她们以为的轻松,只是因有人在负重前行。

    高山月有些动容,作为军人,她当然知道顾知野放弃的是什么,是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文工团的人还说顾团长性格冷,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好,谁家丈夫能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顶顶的好啊!

    差一点就让她燃起对婚姻的希望了!

    就连苏念念都不知不觉湿了眼眶,到底是感动还是好感,她已经分不清,但唯一能确认的是现在很想见到顾知野,迫不及待的想……

    ……

    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告知苏念念肚里的孩子非常健康,但考虑到她个人情况,最好每周来一次医院,避免意外发生,这段时间虽好吃好喝养着,但曾经的阴影依旧盘踞在头顶。

    哪怕是高山月看着好友那高耸的肚皮都隐隐不安,她摸出兜里的钱票,大手一挥:“去供销社逛逛,给你买罐麦乳精补补。”

    高山月虽出手阔绰,但其实钱财大部分都是从高建设身上薅来的,苏念念刚想拒绝,就见‘肥羊’从供销社内出来,瞧见她们时眼神甚至是茫然的,直到迎上高山月那兴奋激动的眼神,高建设才手忙脚乱的将钱票往兜里塞。

    动作慢了点,所有钱票依旧进了高山月的兜里,连带着他买的那些吃食,全被抢了,一个连长,每月哪来的那么多钱票供高山月抢夺,苏念念看破不说破,就这样静静的欣赏高山月的笑容。

    每次欺负完堂哥后,对方总是最高兴的,像得胜归来的土匪,那股快乐很能感染身边的人。

    高建设眉头紧锁,纠结片刻后出声:“那麦乳精和酸杏你不喜欢吃的,干脆给苏副队吧!总比让沈萝那小没良心的吃了好,听见没?!高山月,我和你说话……”

    听到‘酸杏’两个字,本来看热闹的苏念念笑容微滞,因高山月的存在,高建设没少给她们文工团的姐妹带东西,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份量,从没有引起苏念念的警觉,但细想,高山月抢来的大部分东西都用在了她身上,而高建设,从没有任何怨言……

    苏念念的笑容淡了,她从高山月拎着的那袋东西里翻出酸杏,递给高建设:“谢谢,但我不爱吃酸杏,顺便告知那个人,不用做这些无用功,我不恨他,同样的,对他不会有半分好感。”

    “……”高建设的神情变得尴尬,他无措的搓了搓鼻子,抬头望天:“苏副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的。”

    苏念念笑得恬淡,她拉过高山月就朝着供销社去,多余的眼神根本没落在高建设身上,两人心知肚明,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没有提及,都是聪明人,没必要给对方难堪,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长街那头,高建设才一改刚才的轻松,他三两步窜进邮局,拨通电话,把心里的不爽尽数发泄了出去。

    “靳川靳教授——!求求你以后别让我干这种事了!我脸皮子真臊得慌!何况你做的都是无用功,她是个已婚妇女,还是个军嫂,说实话,你做得再好都没用,人一眼就看穿了,说得明明白白,不会接受你的好意!”

    电话那头的靳川沉默了很久,半响,他阴鸷的嗓音顺着电话线传来:“我只是替我哥照顾她而已,仅此而已。”

    “你哥都死了多少年了,别拿这些话做借口,我还能不知道你的……”似乎怕好友发难,高建设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工作人员道:“你以后别给我寄钱票了,有那闲工夫多关心关心你未婚妻,听说她这段时间没少闹幺蛾子,还惹得山月揍过她一回,名声比大粪还臭,这事儿就很难评。

    对了,我再不会帮你送东西,这是犯原则性的错误,我对顾团长有愧,再见!”

    论嘴皮子论心计,高建设永远不是靳川的对手,但他反应快,‘砰’的一声就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