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到老屋。

    苏念念脚步一顿,顺手从行李箱里摸出一块洋皂递给苏招娣:“这次回来得急,只给你带了块洋胰子。”

    “听说这个可比皂角好用多了,没有肥皂票都买不到,谢了啊!”苏招娣立马欢天喜地的把东西揣进兜里,态度愈发热情,甚至主动把灌了水的暖水壶送进苏念念的房里,用的还是家里最好的那一只。

    闲得没事,她干脆拿扫帚把屋檐口全部扫得干干净净。

    苏念念喜欢干净、整洁的环境,她现在都还记着。

    沈秀娥刚做完农活回来,瞧见这一幕正想夸女儿勤快,就见对方跟条哈巴狗似的围着苏念念跑上跑下,像被王桂芳附身,是恨不得把人都宠上天去的态度。

    他们当父母的尚且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沈秀娥脸一拉,揪住了女儿的耳朵,低声呵斥。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啦?!巴结谁不好,去巴结一个资本家的小姐!现在时代变了,像她这种享乐主义,是该去蹲牛棚的!”

    “只有咱们向阳村的人仁义,否则谁能忍她?一个弃妇本来就够丢脸的,现在还回来一个,老苏家简直是全村的笑柄!你的婚事愈发没有着落,真不知道你奶到底咋想的。

    就苏念念那张脸,随便找个二婚都能嫁,还领回来,领回来干啥啊?!”

    沈秀娥本来联系了花婶带人过来和苏招娣相看,

    如今看来只能泡汤。

    有苏念念这个妖精在家,再好的女婿都会被勾走!

    怒火燃烧了理智,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部说出了口,一张脸臭得二五八万的,直觉就是要搞事情。

    苏招娣瞪大了眼,惊慌道:“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说!念念是大伯的女儿,三代贫农的代表,她丈夫还是军官,谁敢动她?!你不要去县里乱嚼舌根子,否则俺跟你急的!”

    沈秀娥白眼一翻:“军官咋了?!不是照样被抛弃吗?照我说当初就该把你嫁过去,现在指不定孩子都揣上了……”

    “是啊,再努努力,指不定都重新投胎咧。”满脸阴沉的王桂芬提着袋面粉出现在门口,瞬间把母女俩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半响,沈秀娥干巴巴道:“妈,我这还不是怕念念那孩子受欺负吗?!咱们老苏家没有男人撑腰,实在不行让招娣去,去和顾家那孩子好好谈,不就是要儿子吗?我家招娣可会生了,她屁股多大,你瞧瞧……”

    “会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话就跟狗一桌,别在俺面前丢人现眼,柴火劈了吗?水挑了吗?实在不行你挂墙上去,也好过在这里浪费空气,滚——!”王桂芬眉眼一拉,直把儿媳妇训得狗血淋头。

    下一秒,

    她顺手抄起放在窗台上的镰刀。

    沈秀娥立马吓得屁滚尿流。

    “妈!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去挑水!”

    她拿起扁担,抓着桶溜得飞快。

    苏招娣咽了咽口水,欲哭无泪:“奶,俺妈拿的是粪桶。”

    “指望她?!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王桂芬看都不看对方,冷声道:“去把灶点上,烧水,给你妹妹煨锅鸡汤。”

    那只刚抱回来不到两月的老母鸡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随后被割了喉,连血都没浪费一滴,苏招娣哆嗦了下,既害怕又激动的奔进了灶房,被折好翅膀的母鸡扔在桶里,浇上开水,拔毛的工作落在了苏招娣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