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气呼呼道:“怎么?你看不起我。根本就是在以貌取人。”
“你也可以这样说。”
骆和裕指着他的穿着,“你刚才说,自己丢了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
可你不仅穿的是最普通的麻布衫,面色黝黑,还手指粗大,手上的茧子和裤脚的灰,都说明你是个干苦力的。
你回答京兆府尹大人的问话时,眼神闪烁,也许不缺银子,但绝不会是大额的银票。”
在大楚国,卖力气的人,一般都是收现银,带在身上有真实感。
而且,也不会有苦力人能挣到百两银票。
不是小看他,而是大楚国的实情。
“那、那也许银票是、是我攒的。”
骆和裕说道:“你自己都说的结巴,底气不足。”
“我……”
中年人还想狡辩,骆和裕指着第一个发现丢银子的人对他说道:
“他是一条街外布庄的掌柜,他的荷包里只有二十两银子,你挣的比他多吗?能说说你在哪里做工?”
“我……”
中年人一时哑口无言,垂下了头。
骆和裕又指着旁边小厮模样的男子,“同理,你的穿着明显是哪个府上的仆从,主家也许会派你出来采购,但不会给你太多银两,超过一定的数额只会给你对牌,让店家拿着对牌去府里结账。”
小厮不语,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
甄良才很意外骆和裕的观察如此细微,是个断案的苗子。
他状似不经意的看向顾玉宸所在的方向,被瞪了一眼。
这家伙,不打算露面吗?
“甄大人,除过这两人说谎,其他三人是真的丢了银子。”
骆和裕扫视了一圈店里的人,“学生以为,贼人还在这里。”
“哦?”
甄良才兴味道:“怎么说?”
“发现有人丢了银子,掌柜立刻就让伙计封了铺门,禁止任何人离开,贼人连着偷了三人,应该还没舍得离开就被堵在里面了。”
甄良才顺着他的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将目光定在一个小个子男子身上。
“大人,那个人……”
骆和裕刚指住那个小个子,那人便向后堂冲去。
人群一阵骚乱,衙差追过去时,那人已翻出了后院。
“哇,贼人刚才就在我身后,好可怕。”
“快瞧瞧,身上的银子还在不在?”
小个子男人刚才站的地方,几位人连忙查看自己的荷包银袋。
“还好,还好。”
“我的没丢。”
“我的也在。”
没有人再丢银子,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有衙差回来禀报,“大人,贼人跑了,丢下三个钱袋子。”
衙差摊开手掌,三个不同款式的银袋在他掌心。
“那是我的。”
“这个绿色的是我的。”
三个丢了银子的失主上前检查。
“太好了,银子还在,没有少。”
“我的也没少。”
“我的也是。”
三人齐齐向甄良才拜谢。
“诶,你们要谢的是这位骆会元。”
做戏得做全套,甄良才指着中年人和小厮道:“这两人撒谎,想借机讹诈,理应惩戒,判他们劳役一月,带回去。”
两人颤颤巍巍的跟着衙差走了。
骆和裕称赞甄良才判的好,又遗憾道:“可惜贼人没有抓到。”
“那人一看就是惯偷,今后还有机会抓他。好在各位的钱财找了回来。”
甄良才心里清楚,那个贼人永远也抓不到。
“灵毓公主,此方事已了,下官便就此告辞了。”
“甄大人请便。”
甄良才往外走,房书蝶紧跟其后。
宋时玥长臂一伸,“房小姐,你还有事未做呢。”
“宋时玥,你到底想如何?”
“注意你的身份,见了本公主要用敬称。”
“你配吗?”
房书蝶就是不想低她一等。
甄良才回头道:“这位贵女,可是宫中哪位公主或是妃嫔?品级比灵毓公主还高吗?”
“我……”
房书蝶一时语噎,她既不是公主,更不是妃嫔。
就是原本郡主的身份也比宋时玥低。
“甄大人,你入京不久,还没见过长宁公主的嫡女吧?这位就是房书蝶房小姐。”
宋时玥好心的介绍,让房书蝶恨的牙痒痒。
“哦,这位就是以前的娴郡主。”
甄良才仿佛真的刚认识,“本官说句不该说的,房小姐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不论你之前还是现在的身份,都没有灵毓公主的高,应用敬称。”
房书蝶咬咬嘴唇,恨恨的叫道:“灵毓公主。”
“哎呀,房小姐,你这说话的表情真可怖,好吓人哦。”
“宋时玥,别得寸进尺。”
“哼,本公主不与你计较,但你该还骆会元一个公道。”
房书蝶看向骆和裕,希望他能识相点儿,主动免除自己的道歉。
可惜,骆和裕只是挺了挺胸膛,直直的盯着她,等着他的道歉。
脸上一阵燥热,房书蝶红了脸,又羞又恼。
银杏跪倒在地,对着骆和裕道歉。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动的手,请骆会元原谅。”
说完,银杏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在她要抽第二下的时候,骆和裕开了口。
“好了,不要再打了。”
“谢谢骆会元。”
银杏站起身,俊俏的脸上赫然扒着五个手指印。
宋时玥眯起眼,这个丫鬟下手够狠,对自己也狠。
恐怕不这样做,她回去后,被罚的更狠。
房书蝶根本就是个心灵扭曲的变态。
“灵毓公主,本小姐可以走了吗?”
银杏替她代过,房书蝶又恢复了趾高气昂。
宋时玥看向骆和裕,由他决定。
“学生并大碍,此事就此揭过。”
他想着,自己不计较,这个方小姐也不要再为难他或是家人。
房书蝶冷冷的看他一眼,冲着宋时玥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快速离开。
骆和裕和他的妹妹,无端的觉着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