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舅舅?姨母?这与他们何干?”

    南知鸢一下愣住了,下意识像掀开被子下来与谢清珏争论一番。

    只是,谢清珏在察觉到她的动作时,便将她给拦住了。

    他看向南知鸢的眼神之中都染上了几分无奈:“慢些,慢些。这般不小心做什么。”

    “姚家,何止你方才说的这几个人?”

    南知鸢一下不吱声了,她抿着唇,看向谢清珏,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过了许久,她才问道:“姚家这些年来的日渐富贵,可与她有关系?”

    不用南知鸢说,谢清珏也知晓她方才话里的那个“她”是指得谁。

    谢清珏沉默了片刻,迎着南知鸢的目光,他还是没有违背自己的心,点了点头。

    南知鸢闭上了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而后,缓缓地,将浊气给吐了出来。

    “青荷是在替何家做事?”

    谢清珏没有否认。

    南知鸢紧抿着唇,一时间竟都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半晌,她才重新开口:“那她的身份...?”

    谢清珏摇了摇头,南知鸢疑惑地看向他,才见谢清珏说道:“如今还查不到,她究竟与贵妃娘娘是否有关,可...”

    谢清珏话说到一半便不提了,南知鸢在这方面着实是个急性子,推了推他:“莫要支支吾吾了,快些说。”

    南知鸢的手劲儿小,落在谢清珏的身上,几乎和挠痒痒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好了,我同你说。”

    谢清珏看向南知鸢的眼眸之中含着几分纵容。

    “可她出现在姚家,说是自己丢失了记忆,这定然是骗你外祖母他们的。”谢清珏神色没有变化,可莫名的,南知鸢竟也从他话语之中感受到了几分担忧。

    是替她母家的亲人担忧。

    南知鸢长睫微微一颤,而后偏移开目光。

    “我定然会护着姚家,不会让她做什么对姚家不好的事,可...”南知鸢一顿:“可如今,无论是舅舅还是外祖母他们,都已经将她当做家中的人了。”

    南知鸢心中有些摇摆:“我虽是他们的亲人,可这般多年都未见,他们不一定会听我的。”

    她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黯然,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变得颓靡了起来。

    “放心。”谢清珏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传给南知鸢。

    “我定然不会叫你这般担忧他们。”谢清珏思忖了片刻,而后道:“大少夫人没有出面,只是,若是你想,我到时与你一道再去见他们一回。”

    南知鸢看向谢清珏,她唇瓣紧抿:“我明日,便想见见他们。”

    有些事情,南知鸢需要亲自听着,才能判断日后究竟要如何做。毕竟,姚家人是她的家人,若是当真触及到了谢清珏在湖州要查的事,无论如何,南知鸢一定要将自己的家人率先从其中摘出。

    谢清珏背后是京城,是陛下,就算如今的何家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南知鸢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能全身而退。

    谢清珏知晓南知鸢的意思,同样,也尊重她的决定。

    他思忖了一瞬,便颔首:“好,明日午后,我来接你。”

    见他说得这般正式,视线却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便是南知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偏过目光来,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变得平稳。

    “如今也已经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一旦话题从正事上转移过来,谢清珏的眼神瞬间变化了,他眼眸之中似乎有密密麻麻的线,只用眼神都能将南知鸢给缠绕起来。

    “阿鸢便不想我留在这儿吗?”

    屋外只有露珠跌落在青石板地的声音,方才二人谈话时候南知鸢还没有听见,可如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时,这声音却异常的明显,像是砸在了南知鸢心尖上小坑的水珠,滴滴答答。

    南知鸢有些慌乱的将目光扭了过来,她一下将床幔给拉了下来,便要赶。

    “我困了,你走吧。”

    床幔刮过谢清珏的侧脸,缓缓落下,姚家就算这些年过得比先前好,可毕竟底蕴不足,这床幔用的是有些粗糙的纱,顺着谢清珏脸颊划过时异常明显,甚至若是有人仔细去看了,还能发现他侧脸处留下的细细痕迹。

    可谢清珏像是从未察觉到一般。

    今日翻墙而来,见到了南知鸢,便已经是谢清珏的意料之外了。

    毕竟,这些事若是当真想说,自然能够留到明日的。

    今日唯一的目的,便是...

    他想见见南知鸢。

    就算只有几个时辰没见到,谢清珏也觉得,自己着实是想她了。

    谢清珏眼眸之中的墨色化成了最温柔的水。

    “那夫人,好梦。”

    他掀开床幔,迎着南知鸢震惊的眼眸,慢慢低下头来,在她额间上落下了一吻。

    像是能漂浮在空中的鹅毛一般的触感。

    南知鸢愣愣地看着谢清珏,见他做完这个之后,便再也没有说什么。

    片刻之后,窗户发出被阖上的声音,这个屋子里渐渐变得清冷。

    谢清珏,听她的话,当真走了。

    南知鸢瞬间不知晓自己心中究竟是作何想法,她抿着唇,一下将枕头罩在了脑袋上。

    声音闷闷的。

    “走就走了,谁稀罕!”

    南知鸢翻了个身,逼迫自己闭上眼。

    明日便又见了,如今,不该想了!

    只是次日一大清早,却发生了一件出乎南知鸢意料的事——

    何府,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