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路小心翼翼地，揣着满肚子的不安，回到了叶家。
这时，叶家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坐着自己的事儿，也不见叶正霆和叶凤回。
柳氏见状，只好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可这一回去，把她吓得不轻！
一进院子，她就看到，院子里躺了一头猪……
不。
准确地来说，是一个顶着猪头脸的人。
柳氏仔细看了看，方才辨认出，那躺在地上，气息奄奄，低低地发出痛呼的，竟然是兰芝！
兰芝那一张脸，几乎都烂了。
上面全是手指印，红肿的吓人。
柳氏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她送过去好歹是个清秀的丫头，回来却变成了这样。
“兰芝，你这是怎么了？”
柳氏愣了愣，试探性往兰芝身边走了两步。
兰芝恍恍惚惚听见柳氏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柳氏站在自己面前，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望着柳氏，龇牙咧嘴的，想要说什么，却只剩下呜咽的声音。
甚至于，她每次想要说话，一扯动嘴角，都会疼得锥心。
柳氏见她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就知道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想来想去，只好去问自己的婆婆赵氏。
赵氏是叶长怀的母亲，叶正霆的妾室。
叶家的下人，都尊称一句二老夫人。
柳氏正要去找赵氏，刚出了院子，正好看见叶长怀扶着赵氏往前院的方向走。
“娘，长怀——”
柳氏赶紧喊了一声。
扭过头，叶长怀看见柳氏回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还好意思回来？我们叶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柳氏平时厉害，可今儿心虚，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干笑着，看向二老夫人。
“娘……”
“回来了，就回屋呆着，我和长怀要去见他爹。”
赵氏白了她一眼。
柳氏凶悍，赵氏一向不喜欢她，加上这两天出的事儿，她愈发觉着，柳氏白长了个脑袋，脑子里全是浆糊。
赵氏的话，明显是嫌弃柳氏了。
“是。”柳氏这个节骨眼，倒是聪明了，唯唯诺诺地应下来，不敢要求一同前去。
虽然她也想去见叶正霆，打听打听情况。
但现在她位置太尴尬，不如不出面。
赵氏哼了一声，带着叶长怀进了主院。
……
主院里。
叶正霆正坐在花厅里，一脸闲适地品茶。
一看到赵氏和叶长怀进来，叶正霆的老脸就耷拉下来，浑身透着一股不悦的气息。
“你们俩怎么来了？”
赵氏干笑着，到叶正霆的面前，替他重新斟了一杯茶。
“我这不是听说，清梦嫁去了三王府，就来问问老爷，打算怎么准备清梦的嫁妆。到底是我们叶家嫁女，总得准备准备。”
赵氏不好明着问出什么事了，便只能旁敲侧击。
闻言，叶正霆不咸不淡地道：“一个妾，需要什么嫁妆？再说，她叶清梦早已不是我们叶家的人，就算要准备嫁妆，也轮不到我们叶家。”
这话，就是要把叶清梦逐出叶家了？
赵氏和叶长怀的脸色，俱是一变。
赵氏忙道：“老爷的意思是，不打算认清梦这个孙女了？”
“不是我不认她，是她不认我。”叶正霆哼了一声，“戕害同族，这罪名下来，便是我想留，都留不住她。”
赵氏皱起眉来，“可，清梦到底是个好孩子，天赋也不错，我们叶家培养了那么多年，就……”
叶正霆没等她说完，就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冰冷，摄得赵氏浑身一抖，顿时噤声。
“天赋再好，德行不好，我叶家也不要。”叶正霆将茶杯，猛地往桌上一放，冷喝道：“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和叶清梦，以后她的死活，与我叶家无关。”
叶长怀一听，脸皮抖了抖，盯着叶正霆，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叶清梦是他唯一的闺女，他当然心疼。
却也知道，叶正霆最重规矩，也最重人品德行。
叶清梦伤害叶凤回这事，她自己承认了的，无异于板上钉钉，再无可辩。
叶正霆按照家法，要逐她出叶家，叶长怀也只能认了。
赵氏到底是惧怕叶正霆的，见他执意如此，就不敢再说，只好问起今天的事儿。
“清梦的事儿，也就罢了。可老爷，今天怎么又任由凤回让三王爷当街做出那么丢脸的事儿？”
赵氏说不出裸奔两个字，便换了个说法。
说起来，她就是一脸嫌弃。
“三王爷好歹是皇室中人，凤回任性取消跟三王爷的婚约就算了，如今让三王爷做出这么丢脸的事，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好啊？那丫头啊，实在不像样，我看得好好管教才是，免得还没嫁去景王府，就又被人退婚了，到时候我们叶家多丢人啊。”
“这是三王爷自己答应下来的条件，三王爷和圣上都未说什么，倒是劳烦二老夫人为我操心了。”
赵氏的话音刚落，叶正霆扬起一脸怒意，刚张了张嘴，就听到叶凤回淡淡地声音，从花厅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叶凤回便大步地走了进来。
叶凤回是听到连枝回禀，说是门房来报，柳氏回来了，她就过来看看。
刚经过主院，就听见里头谈话的声音，便走了进来。
“凤回啊，过来坐。”
看见是叶凤回，叶正霆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对她招了招手。
叶凤回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在叶正霆旁边坐下。
抬头看着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赵氏，叶凤回勾唇一笑：“二老夫人，您说我说的对吗？”
赵氏面有尴尬，且不满叶凤回对她的态度，便道：“可我说的又不对吗？你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看来二老夫人当真是比圣上还要忌讳这件事呢。”叶凤回笑了。
闻言，赵氏一慌：“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何必用圣上来压我？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份儿吗！”
“笑话。”
叶凤回讥讽地一笑。
“二老夫人，你不过是个妾室，爷爷始终没有把你扶正，真正的叶夫人，只有我祖母。我乃嫡出，就算盛天国再不重视嫡庶之分，可在我面前，你始终是个妾。何为妾？想必二老夫人不懂吧，妾就是立字下面一个女，立在主家身边伺候的婢女。我父母已亡，我上头真正的长辈，只有爷爷和叔父们，尊称您一句二老夫人，是看在你年事已高，不是给你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