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人住在麒王府,整个王府的人都对他敬若上宾,好吃好喝好招待。
慕容麒对他,也俨然是真的不打不相识。两人在一起称兄道弟喝小酒,相当融洽,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第二日走马上任,皇帝老爷子竟然与他一同前往工部巡查,鲁大人也当场指点工匠,改进了震天雷的制作工艺。
皇帝老爷子对他大加赞赏,除了派遣御林军保护他出入之间的安全,还在宫中设宴,玉液琼浆地款待,彰显皇恩浩荡。
长安文武百官也因为皇帝对他的赏识而格外气。
鲁大人心有得意,觉得自己是一招鲜,吃遍天,凭借着这一门手艺,谁敢不给自己面子?
在漠北从不受待见的人,来了长安,倒是一朝得遂凌云志,春风得意马蹄疾。
回到王府后,对着于副将与众侍卫呼来喝去,十分傲慢,令于副将等人瞅着他愈发地牙痒。只盼着他的府邸赶紧修缮好,将这尊大神送出去。
两日过后,皇帝老爷子对冷清欢的赏赐也送进了麒王府。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清欢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假如鲁大人真的愿意改邪归正,能助慕容麒一臂之力,自己也愿意冰释前嫌,不再计较。
她指挥着下人将御赐牌匾挂在朝天阙正堂之上。
慕容麒练剑回来,正在考核小云澈这两日的功课。
军营里来人了,是慕容麒手下的一个将领,手里提着马鞭,行礼之后,站在院子里回禀,说军营里出了怪事,来请慕容麒示下。
慕容麒这两日忙碌漠北使臣的事情,没有去军营。
若是琐事,肯定不至于专程跑到麒王府里来。
慕容麒摸摸云澈的脑袋瓜,让他先去做功课,然后沉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将领开门见山地回禀:“前两日咱们收留的那个彼得竟然在军营里使用妖术!现已经被我们囚禁,是否按照长安律法,处以火刑?”
彼得就是那个洋人传教士,被慕容麒暂时收留了几日,不过派人限制了他的自由。
大家从未见过这种相貌的人,难免会有士兵对他有偏见,视作怪物,指指点点。不过,他怎么会妖术呢?
“什么妖术?”慕容麒诧异地问。
将领一五一十地道:“那个彼得总是将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视若珍宝,每天奉若神明一般供着,说些听不懂的鸟语。军营里的兄弟昨日想着捉弄他,就将他的十字架藏了起来。
彼得发了疯一般四处翻找,没有找到,别人也不承认,还出言捉弄他。结果,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彼得竟然用妖术迷晕了偷拿他十字架的士兵,然后,更诡异的是,那个士兵在昏迷之中,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十字架藏匿的地方。大家全都被吓到了,这不是妖术是什么?
我们立即将他捉拿起来,命人严加看守,但是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置,所以特意来请示王爷。”
慕容麒听到这个,心里咯噔响了一声,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当初锦虞的勾魂摄魄,并且脱口而出。
“难道是勾魂之术?”
将领笃定点头:“肯定就是了,因为那个被施了妖术的士兵醒来之后,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全然不知,就只说自己睡了一觉。”
慕容麒因为锦虞的勾魂摄魄之术,对此一向是深恶痛疾,不假思索地道:“不管他是来自于哪里,这是在我长安的地盘儿,凡行妖术害人者,罪无可恕,坚决不能纵容。按照规矩处罚吧。”
清欢在屋门口听得清楚,走过来询问:“他是如何迷晕士兵的?用药还是什么?”
将领摇头:“没有,就是一根手指,在士兵眼前左右摇晃。士兵先前倒是还精神,打趣笑话他。谁知道精神越来越萎靡,竟然就变得傻呆呆的任人摆布。
这是卑职亲眼所见的,他半昏迷之中竟然还能回答那个洋人的问话,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十字架藏匿的地方。然后那个洋人打了一个响指就清醒了,一问三不知。”
清欢心里有了谱:“这不是妖术,而是催眠之术。它是运用心理暗示和受术者潜意识沟通的技术,催眠者利用语言,动作,眼神等暗示,让受术者陷入半睡眠半清醒的状态,但是潜意识里,受术者对外来的警惕与抵触功能减弱,就会受施术者的暗示与引导,说出一些埋藏在心里的秘密。”
慕容麒心里一动,竟突然有些兴奋,心跳迅速快了起来:“催眠术?真有这样神奇?这不就是妖术吗?”
清欢点头:“其实,催眠术原本也是由一种古老的巫术演变而来,不过,没有什么伤害性,仅仅也就只是催眠而已,属于技巧。而且,利用这种催眠术还可以医治一些药物难以治愈的疾病。
更何况,我们的士兵捉弄人家,错在先,这十字架对于他们而言乃是圣物,是一种信仰,自然着急。”
慕容麒剑眉飞扬,眸子里有亮光闪耀,唇间也难掩激动:“你是说,利用这个催眠术,真的可以让人乖乖说实话?”
“这要看施术者的技巧,还有受术者是否配合,心理防线是否强大。”
话还没有说完,慕容麒已经撩开大长腿,箭步迈下台阶,头也不回地出了朝天阙。
“我去一趟军营。”
清欢无奈地摇摇头。其实对那个叫什么彼得的洋人很是好奇。
她想知道,在这个时空,远隔大洋彼岸的国家经济发展如何,有没有什么新鲜事物?以此或许可以判断出,现在的年代。这个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国家,究竟是处在哪一个朝代交替的潮流之中,又为何被抹杀在史书上呢?
可惜,自己不敢显露太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包括语言,这会令更多人对自己的来历起疑。
慕容麒前脚刚走,鲁大人便回来了。
他背着手慢慢地走到朝天阙门口,于副将就像防贼一般,亦步亦趋地跟着。
见到清欢,他很是热情地打招呼:“老乡好!”
于副将一瞪眼:“放尊重点,谁是你老相好?”
不描还好,越描越黑。
清欢扭脸:“看到鲁大人,我只想起一句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鲁大人站在门外,抬头看御赐的金光闪闪的牌匾:“我虽说胸无点墨,但是也知道一句词,叫做:风水轮流转,明日到咱家。你说咱们两人同是根正苗红的出身,为何你就能贵为麒王妃,锦衣玉食,奴仆环绕,而我一来,却在马厩之中,受尽羞辱,苦不堪言?”
清欢见他说话口无遮拦,便迎出来,并且挥挥手,命于副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