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收了银子,嘴巴上就没有了把门的:“我们栈就是方公子定点的去处,您放心,只要进了我们享来栈,那就绝对安全,小的负责放风把门,那房间后窗就直对栈后门,绝对没有顾虑。”
果真,看来这方公子还真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知道在这里诱骗了多少良家妇女。
“他家住何处,是做什么营生的?”
伙计笑笑:“夫人跟方公子交情已经这样深厚了,难道还不知道方公子的根底么?”
知秋从袖子里又摸出一两银子,放在手心里把玩。
伙计的眼睛都亮了,不用知秋再问,将自己知道的一连串全都和盘托出了。
“这方品之啊,原来好歹也是官宦子弟,可惜家道中落,如今十分落魄,就靠着这幅好皮相,男女通吃,捡点软饭。而且他结交甚广,上到官宦权贵,下到三教九流,认识的不正经的二流子居多,没啥好心眼。
最近也不知道又是谁家女眷遭殃,怕是被他糊弄到了手里,哄骗来的银两,出手特别阔绰。
按说,他是我们栈的常,我不应当背地里扒派他的不是,坏了他的好事的。但是看姑娘好像完全被他蒙在鼓里,全然并不知情,忍不住好心提醒一声,你要小心他的那些下作手段。”
知秋撩撩眼皮:“什么手段,说来听听。”
“五花八门的,一肚子坏水,要是一样样扯,怕是要说上一天一夜。就跟你说最近的事情吧,这可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方公子醉酒之后,自己在众人跟前显摆的。
他说他前一阵子瞧上一个寡居的有钱妇人,趁着她前往尼庵给她亡夫祈福的时候,扮做女装,寻借口与她夜里宿在一处禅房。在油灯里添了迷魂药,将那妇人玷污了。
妇人醒来之后,害怕坏了名声,被家里小叔以此作为借口赶出府,也不敢声张,更不敢报官,被他像吸血鬼一般敲诈勒索,挪了小半的家产供他花天酒地。他喝了酒嘴上没有把门的,时常拿出来炫耀,那妇人听到了一点风声,羞愤难当,自缢身亡了。”
知秋心里一惊,有片刻犹豫,最终还是一咬牙,将那一两银子交给小二:“麻烦你将他喊来,还有,适才我向你打听的事情,麻烦你不要告诉他知道。”
伙计见她不听劝告,执意如此,便收了银子,将她直接请到楼上房,让她安心等着,然后一溜烟地出了栈,向右拐。
不一会儿的功夫,方品之便尾随伙计进了栈,推开了知秋的房门,然后随手掩上了。
依旧还是一身女装打扮,不过出来得匆忙,没有施脂粉。
知秋站起身来,佯装并不知情:“小芝姑娘,想要见你好难啊。”
方品之径直入内,在桌边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下:“这几日如何没有你家侧妃娘娘的消息?算下来她的凝香丸应当吃完了。”
“侧妃娘娘被王爷送去了庄子里休养,说没有王爷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半步。”
那岂不是被软禁了?
方品之心里一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难不成她已经下手了?是成是败,会不会拖累自己呢?
“哪个庄子?”
“城南的李家庄。”
看来自己有必要去一趟了。
“那你找我有急事吗?”
“我难受!”知秋开门见山:“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从吃了你给我的凝香丸之后,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就感到心慌,无力,出虚汗,十分想吃那药丸,浑身就像是爬满了蚂蚁,又痒又痛,难受得我实在顶不住。”
方品之一脸的胜券在握,对她的态度也明显傲慢起来:“那是凝香丸起效了,你日后怕是离不得这药丸了。”
知秋大吃一惊:“这药不会是有毒吧?怎么还会上瘾呢?”
“若是有毒,你家侧妃娘娘怎么还能安然活到现在?你看她现在气色越来越好,就是脱胎换骨了。”
知秋心里冷笑,却并不戳破:“那,你还能再给我一点吗?我实在难受,难受得想要撞墙。”
方品之面有难色:“只怕不太容易吧?毕竟我也只是得了少爷的一点赏赐,尽数全都给了你,如今手边也没有了。”
“那我怎么办?没有这药我会活不下去的。”
方品之佯装沉思:“方法也不是没有,只要你愿意替我家公子做事,那就是我家公子的人了,相信他一定会很大方的。你想要多少都有。”
“我,我能替你家公子做什么啊?再说我是麒王府的人,总不能背叛侧妃娘娘吧?”
“怎么会呢?我家公子与侧妃娘娘关系一向这么好。再说我家公子跟前也不缺伺候的人。你就乖乖听侧妃娘娘安排就行。”
果真!
知秋冷冷一笑:“这自始至终都是你跟冷清琅设下的一个圈套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死心塌地地伺候冷清琅?”
方品之斜着眼睛瞧了她一眼:“这药可不是我逼着你吃的,现在你贪得无厌,想要一直服用,我不过是给你指点了一条明路。”
“假如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方品之嗤笑:“这药瘾发作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你是知道的。断了药,就会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猛烈。”
知秋不慌不忙,冷冷地瞅着方品之:“这样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们掩护奸情吗?”
方品之从她的表情里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骤然听闻她的诘问,顿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知秋微微勾起唇角:“男扮女装,你以为就可以瞒天过海,无人知晓是吗?我在紫藤小筑里碍了你们两人的眼,唯恐被我看出端倪,张扬出去,所以就生了这样的毒计,让我乖乖地听从你们的命令。方品之,你跟冷清琅还真是一路货色!”
方品之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吐出来,顿时有些惊慌了。
自己与冷清琅的事情,他根本也没有打算瞒着知秋,但是在知秋被自己完全操控之前,有点太早!毕竟现在的知秋还野性难驯,还没有到自己计划的那一步。
他还打算,将知秋也收入囊中,那样,才是真的稳妥,不愁知秋不乖乖听话。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知秋怎么会知道?方品之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自作聪明,还有色胆包天,引起了知秋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