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欢略微犹豫了一下,毕竟,这胭脂印事关重大,此人虽说自称是仇家之人,但是与自己从未谋面,就这样交给他,是不是有点草率?
她狐疑地问:“你所说的是什么物件?”
管事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否认,不由一愣:“王妃娘娘玩笑,难道您忘记了我家家主交给您的胭脂印吗?”
“胭脂印是有,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家家主眼神可不好,身边人未必靠得住。”
管事一本正经:“我家家主提前交代过,假如王妃娘娘对小的身份起疑,那就让我转告您一声,阁主夫人的位子还给您留着呢,随时欢迎您回心转意。”
呃......无耻。
慕容麒一直在悄悄关注二人之间的动静,见她们离得越来越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嘀嘀咕咕的有点神秘。终于忍不住,撩开长腿,走到跟前,轻咳一声,对着那管事抛过一锭银子,毫不气地下了逐令。
“今日辛苦,慢走不送,回去转告你们家主一声,他的谢宴,本王等着,希望他言而有信。”
管事眼皮子也不撩,一抬手就将那锭银子接在了手里,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谢王爷赏,我家家主一向言而有信,到时候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这个男人这么小气,这是较上劲儿了,不当面再干上一架,拼个你死我活怕是都消不了气儿。
冷清欢将胭脂印取出来,借着袖子遮掩,交到管事手上:“希望你们家主一切顺利。”
旁人看来,也只当是她在给赏银。
管事接过胭脂印,竟然悄悄地挠了挠她的手心,这是在传递暗号?还是发骚?
冷清欢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慕容麒已经不悦地将她拽到一旁,蹙眉看了那管事一眼,上下打量,带着怒气。
“慢走不送。”
管事微微勾起唇角一笑,冷清欢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了“邪魅”二字,一时间惊诧,使劲瞅了他两眼。
分明是不一样的两张脸!为什么会捕捉到相同的表情?
管事已经转身走了。待到走远,方才转身,望着冷清欢,挤了挤眼睛,眸光有点狡黠,像一只狐狸。
冷清欢瞬间恍然大悟,这厮分明就是仇司少本人吧?换了容貌,自己竟然就被他给骗了。好逼真的易容术,怕是后世的三大邪术——韩国的整容,日本的化妆,还有中国的美颜PS技术都无法比拟。
可是慕容麒就在身后,自己若是揭穿,只怕就要热闹了。只能咽下去。
就这样愣了一会儿神,一扭脸,惠妃扯了慕容麒在一旁不知道又在嘀咕什么话。
她有眼力地没有往跟前凑,因为用脚指头也能猜想得到,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不是嘀咕自己不好,就是劝着慕容麒讨小老婆。
于副将往她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有一句话叫做无奸不商,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了。”
冷清欢漫不经心:“怎么了?”
“王爷下令让我们追查流言出处,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有个眉目,人家却抓了一串儿,显得我们就跟酒囊饭袋似的。”
“难道不是吗?”冷清欢揶揄。
“狗......”于副将挺了挺腰杆,急得想爆粗口,又将“屁”字生生咽了下去:“这流言口耳相传,又没个凭据,哪那么好刨根究底?”
冷清欢瞅瞅那几个仍旧被捆得好像粽子一般的妇人,努努嘴,给他个眼神自己领会。
于副将愤愤不平地道:“适才我已经背地儿里审问过了,这几个长舌妇人都是仇家花银子雇来的!每人一百两银子,一个个痛哭流涕的,演得真像。”
冷清欢不由一阵哑然。果真有钱能使鬼推磨,莫说一百两银子,就算是一两银子,怕是都有许多人争先恐后。反正散场之后,真相一说,麒王府也不会将她们怎么着。
这一百两银子太好赚了,冷清欢有点不甘,要不给她们再加一点戏?仇司少的这个主意,可给了她不小的灵感,索性将计就计。
她冲着于副将神秘兮兮地招招手,然后一指慕容麒:“想救你家王爷不?惠妃娘娘瞧我不顺眼,正在逼着你家王爷娶小老婆呢。”
于副将抻着脖子瞧了一眼,慕容麒紧抿薄唇,剑眉紧蹙,明显是跟惠妃在僵持着什么。
“锦虞郡主?这是好事啊,又不是水深火热,王爷磨磨唧唧的咋不应下呢?”
冷清欢磨磨牙,带着威胁:“你眼馋了?”
“没,没!”于副将忙不迭地否认:“王妃娘娘高抬贵手,有话您吩咐。”
冷清欢眸光闪了闪:“听说咱们府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惠妃娘娘,会有人到她跟前打小报告。你说,我失踪一事,锦虞郡主应当也能得到消息吧?”
于副将立即心领神会,冲着冷清欢挤挤眼睛:“现学现卖,栽赃嫁祸,王妃娘娘您怎么就这么阴险呢?”
冷清欢一瞪眼:“帮还是不帮吧?”
于副将同样阴险地搓搓手:“您就等好吧。牵线搭桥末将不在行,拆台第一家。”
颠儿颠儿地跑去那几个妇人跟前,屏退左右,压低了声音交代几句,然后转身就去了慕容麒跟前。
慕容麒正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看到他就像是见到了救星,紧着使眼色。
于副将视而不见,伸出大手,手心里躺着两个小银锭:“启禀惠妃娘娘,王爷,适才末将审问过那几个妇人,从她们身上搜查出来两个如意小银锭,说是那人买通她们所花费的银两。”
慕容麒接在手里,左右端详:“这银锭的样式如何瞧着这样眼熟,小巧精致,刻着富贵如意字样,好像是专门给宫里打制的,用来打赏的银锞子。”
惠妃一愣,从慕容麒手里拿过那两个小元宝,一脸的若有所思,然后面色逐渐变得不好看,追问于副将:“指使她们那人又是什么模样?”
于副将有点吞吞吐吐:“她们异口同声,说那男人面白无须,说话阴阳怪气,有些不男不女......像是,宫里的太监。”
慕容麒挺直了腰板,剑眉舒展,理直气壮地望了惠妃一眼,淡淡地道:“清欢失踪之事本王已经在尽量封锁消息,如何会传进宫里去呢?这事可真奇怪了。”
惠妃狠狠地咬了咬牙,将那银锭子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回宫!”
连个招呼都不跟冷清欢打,直接带着身边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哎呀,恼羞成怒了。
冷清欢耸耸肩,只当做没有看到惠妃离开,也没出面相送。如今,究竟是谁散布谣言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也掰扯不清楚。重要的是,锦虞卡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堵,那么,这屎盆子就必须要扣在她的头上!
惠妃跑来兴师问罪,少不得锦虞在跟前瞎哔哔。如此一来,惠妃肯定会觉得自己被锦虞利用了,而且,诋毁自家儿子的名誉,这可是戳了她的心窝,就算锦虞再怎么辩解,这疙瘩也打死了。
冷清欢这才觉得勉强出了一口气,自顾跑去查看仇司少命人送来的谢礼。随手拿起一个红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礼盒,慢慢打开,一层一层又一层,到最后发现,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一块木头!
她随手弃了,又去看第二个礼盒,还是木头,第三个,仍旧是。
被这厮骗了。
竟然用一堆的烂木头滥竽充数,制造了这么大的排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老江湖就是不一般啊。空手套白狼,还骗走了自己手里的胭脂印。
真是应了于副将那句话:无奸不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