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为咱这个日月江山出谋划策半生,别说一个要求,这应天城也有刘先生的一份!”

    皇帝朱重八脸色彻底放松,张口就是花花,尽显自己的大度。

    只是这份大度,不论角落里的二虎,还是床榻上的刘基,内心都只有无语。

    书房内,只剩静谧。

    “咳咳,陛下,老臣别无所求,只求陛下能够在最后,将老臣送回青田故土。”

    “还有......”

    当然最后刘基无语完了,还是开口了,皇帝朱重八也没去挑先前刘基说得只有一个要求。

    “刘先生实在想回,咱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咱原本还想着,以后一起去地下还能做个邻居......”

    “还有什么,爱卿快说!一会儿,咱还得给爱卿一个礼物!”

    皇帝朱重八笑了起来,刘基却是笑不出来,依旧一副老臣将朽的感觉。

    “老臣听说应天城内将起人科院,不日便......”

    直到说起人科院三个字,刘基眼里才终于冒出了光亮。

    皇帝朱重八内心也起了浮动。

    “原来是这事儿,哈哈哈!”

    “这人科院没建起来,咱听说满朝文武,尤其是文官,那是个个反对!说咱的太子与太孙傅赵侍郎他们,是在浪费税赋,国子监上下也在反对!”

    “现在建起来了,个个嘴上就变了,都想往里面钻!”

    “先是那些文官,然后是国子监那些博士,听说翰林院里也有不少人,还有你这个老左史原来手下的那些御史。”

    “咱还在想,你这老左史的原部下都过去了,刘先生你什么时候开口呢!”

    “现在好了,刘先生既然开口,那司业的位置,咱就交给你了!正好过去管那些兼差的学正,咱也对刘先生最放心!”

    皇帝朱重八越想越对,全然没顾刘基脸上再也忍不住,表露出来的无语。

    他人还躺着呢!

    “咳咳!陛下!司业一位,老臣实在负担不起,有负皇恩!左史之位也早转忠烈赵府,陛下还是从赵府选人吧!”

    保护对方的最好手段就是攻击,而攻击对方的最好手段就是恭维。

    刘基直接将赵府推出,这下终于轮到皇帝朱重八脸上挂不住。

    好不容易靠着四门司,把几个赵府巡查给安排了下去,现在又要从赵府拿人出来。

    虽然对赵府的安排已经有了新方案,但现在往这人科院再加......

    怎么也得先加重皇家的影响再说......

    君臣二人就这么互相为对方考虑着,直到皇帝朱重八想到一个新角度。

    “刘先生以为,赵府适合什么位置?”

    谁知道刘基早有答案,并且直击皇帝朱重八的内心,让他几乎当场落泪,赞美刘基是为日月忠老。

    “上满监丞,下放学正。”

    “陛下,赵府最堪所用,但亦加小心,适逢其位,否加两伤。”

    刘基面色认真,看着皇帝朱重八。

    皇帝朱重八则是稍加一愣,然后满目凝重与感动。

    以刘基与赵府之友谊,却与李善同出赵府宝剑锋利但又易加两伤的言论。

    是咱这个皇帝先前太过自我,没问过这些臣子的意见?

    赵府这把宝剑的特性,看来天下人都看得清啊!

    皇帝心里此刻是真心的涌出了一股感动。

    “那爱卿刚才还有什么想说?”

    感动是发现了并不是只有皇家注意到赵府的威胁,至于凝重,那自然就是皇帝朱重八又想到,李善给他留下了针对赵府的计策。

    那这刘基......

    是啊,那刘德现在内阁是为副辅,以后定能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

    刘基,是自己人啊!

    所以皇帝朱重八此刻的内心里,还有一丝愧疚。

    “老臣这段时间在这床榻上,翻看了许多记录历朝历代崩塌原因的典籍,从中稍有感悟。”

    “只望能给这日月山河,尽到最后一点贡献,请陛下屏退左右,咳咳......”

    皇帝朱重听开头,整个人内心就激动了起来。

    不用他发话,二虎就发出了一点点出门的动静,整个房间彻底安静。

    “请刘先生赐教!”

    皇帝朱重八甚至郑重的行了一个礼,恍如当初。

    只是如今,他还精神抖擞,床榻上的刘基,却连拐杖都拄不动了。

    李善给出了对付赵府的计策,刘基会给什么?

    皇帝朱重八行完了礼,甚至俯过身去,生怕自己有一点错过。

    “咳咳,待陛下须臾之时,可下一旨,保以万年基业:”

    “黄天后土为证,凡皇家后裔,当为天下之需而累,不可安尔享乐......”

    “若有奸人作乱,妄改天颜,加乱万民,天下义士皆可奉天靖难,功首承字摄政,德行入碑,身与同陵。朕本淮右布衣,扫塌渴候上卿。”

    刘基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皇帝朱重八着急了。

    “爱卿没事吧,快喝点水,咱给你缓缓!”

    “刘先生才是咱的肺腑啊!”

    随着日月王朝的底牌越来越大,皇帝朱重八也是越来越焦虑。

    这天下在变化,王朝除却加人,加位置,好像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更别说,还有一个赵府的存在。

    有时他都在想,会不会赵府就是想要借他之手,王化天下,再行争夺。

    所以他对赵府的顾虑,那是越来越重。

    直到李善给出,将赵府送到那种可以真正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位置上,让双方都放心安心的法子。

    他在夜晚,才终于少了一段失眠的惯例。

    就只剩下,对江山是否万年的担忧。

    可与赵府就在眼前,大不了还可以同归于尽不同,剩下的这个问题,就难了。

    万年!

    他对十年后都没有太大信心,所以才修理起了这些老臣,尤其那个李善,比自己年纪大,精神头还那么好!

    那万年后,可该如何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只有在朝不保夕的时候,说得最顺嘴。

    所以当初,他为了保证基业,让诸王成了塞王,也留下的奉天靖难的旨意。

    但现在,诸王西进了,远水不解近渴。

    没曾想,刘基也给自己送来了惊喜。

    “有人想抢咱子孙的江山,天下义士,皆可奉天靖难,成就一字并肩王,并入皇陵,修以正统!”

    就像没人达成过老朱的成就一样,也没人下过这种旨意。

    故而老朱除了一开始,有些许怒火外,很快就与刘基...的计策达成了同频。

    细节肯定不会完全一样,但今天,老朱可算是满意了。

    没曾想,又来一个意外之喜。

    “对了,刘先生,咱也送你一个惊喜,你那仆人小六子反主逆上,咱已经给你撤了。”

    “以后,咱们君臣同心!”

    “咳咳!咳咳咳!”

    “爱卿!爱卿别激动!二虎快传太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