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最后来一个大转折,才知道他们的那点伎俩,已经被识破了。
不过识破就识破吧。
本来他们要的也只是一个表面意思。
赵征是否善谋,与他们的需求无关。
他们求的,从一开始就是赵府的眼界。
“小僧多谢施主了。”
“小王也多谢赵大人慷慨了。”
所以道衍与燕王一点儿都没觉得尴尬。
赵征也没说什么担当不起,直接走到了道衍的‘病症’面前,开始探查病因。
由几人合力才张开的那张画卷上描述出的病症,果然也不出赵征的所料,正是一幅日月王朝的地图。
只不过朝廷直控布政司,其他藩王封地,与归化属国是以陡峭山石体现。
而燕王朱栎所控,被画作了栖禽草木。
“施主,小僧这个病症其实由来已久,早年间在太傅帮助下,有过一次好转,但近些年不知怎么的,又复发了。”
“小僧每夜梦里,就如同这陡峭之上,草木之中一灰燕,实在不知道该飞往何方,连打坐冥想,也缓解不得。”
道衍站到赵征旁边,看着自己的病,脸上的表情无比的痛苦,声音也带着颤抖。
赵征差点就信了。
“三尺乡土旧时嫌,他乡故金不换,大师在梦里为何就要想着飞呢?”
都当谜语人是吧,让我来揭开你这块遮羞布!
想发财就直说!
赵征的语气没有任何掩饰,纯纯的鄙视。
不过他的心里却是真的爽歪了。
因为燕王与这黑衣和尚现在的外扩念想,实在是与他先前的谋划不谋而合,所以这么好的打窝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草木有冬期,春鸟何以栖。小僧愚昧如此,一身臭骨难改,故想不撞南墙不回头,破而后立,还望施主指点迷津。”
面对赵征的直白态度,燕王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道衍完全脸不红心不跳。
燕王退步,可以做他的大将军、藩王,有很多选择。
道衍不一样,他早将自己的其他退路全部堵死,他只有一条路,他也只走那一条路。
“如此,那便只有两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就是不知道大师可敢尝试否。”
赵征假装皱起眉头,先点了点画卷上草木丛两边的峭壁。
“第一个办法就是啄通两边的峭壁,虽对喙有损伤,但想来扩大之地,从此盛放秋时盈余,用以度过冬时已足。”
“赵大人,您切莫开玩笑!大师乃小王父皇所派,如此之举,小王怎忍见大师做出!”
第一个办法,道衍还没表态,燕王朱栎先坐不住了。
赵征赶紧笑笑点头,表示明白。本来他也没打算让眼前两人采用自己的这个办法,要是真采用了,那才吓人。
燕王这才把紧张放下。
不过一旁道衍的表情变化却是值得品味,赵征猜测,这黑衣光头以前肯定是提过一样的提议。
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不对,这家伙道士和尚都当过。
“那边只能用第二个办法了。”
赵征接过毛笔,在山石周围添了几个波浪线。
“施主这是何意?”
道衍有些疑惑,燕王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边唯有一道,腾海!”
“腾海?”
面对这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燕王与道衍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不过同时,他们二人又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此刻突然出现,向自己不断强调。
你与此路有缘!
“赵大人,这陆燕如何能够腾海?”
海上能有什么?
燕王朱栎感受着自己心中的召唤,看着画卷上的波浪,身为王爷的他,第一次感到迷茫。
“重要的不是海上有什么,而是海的那边有什么。”
“其实大师靠自己也能发现这条道路,东不成西不就,那便比东更东,比西更西。”
赵征一边解释,一边把手上毛笔沾了沾墨,又在画卷上面添了几笔。
这一次,他画的是星宿。
画卷上方代表的北方,他点了几个点。
画卷下方代表的南方,他点了几个稍微不同的点。
燕王不一定懂,但他相信,道衍肯定明白。
东方是我的,你们要浪,去外面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