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二虎含着泪,抬起头,看了看御书房外的夜色。

    “对,现在,立刻!”

    “办完这件事,你自己下去领五十军棍吧!”

    皇帝朱重八站起身来,擦过二虎旁边,直接出了书房。

    而二虎听见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喜出望外。

    砰!

    “末将领旨!”

    “末将谢陛下龙恩!”

    ......

    在二虎带着自己手下所有番子,跑到京城内所有六品以上官员家里,闹得一阵鸡飞狗跳的同时。

    皇帝朱重八,却是到了太医院内。

    正院里,正停放着两副棺材。

    本来,是只有一副的。

    皇帝朱重八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情面对,就只能放低自己的脚步,先去到了忠义侯的棺材旁。

    在太医的照料下,忠义侯的尸首还保存得十分完好。

    但该有的气味,总归还是有的。

    不过皇帝朱重八此刻,却是顾不得这些。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忠义侯的那张脸。

    恍惚间,正院内的虫鸣变作了儿时朱重八父母被逼死时,自己的哭喊声。

    在皇帝朱重八刚刚陷入悲痛后,又变成了用膳大殿内的饭桌上,忠义侯最后的那声真心话。

    ......

    陛下?陛下?

    “爱卿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等皇帝朱重八恍惚过后,被旁人提醒,还以为忠义侯在与他对话。

    下意识的就回答了出来。

    但待他回神,忠义侯还是躺着的,才发现,原来是锦衣卫姜显在小声提醒自己。

    “怎么了?”

    “陛下,京城中的所有六品以上官员,已经到了奉天殿外了。”

    姜显把头压得很低,因为他清楚刚才皇帝朱重八的脆弱,不是给对他的。

    “让他们等着!”

    “是!”

    皇帝朱重八恢复了自己的皇帝的严肃,看着姜显离去。

    只是脚步在下意识中,又挪动到了另外一副棺材的旁边。

    这副棺材,居然是盖着的。

    为什么呢?

    皇帝朱重八看向了一旁的太医,想要知道答案。

    太医们只好如实说出原因。

    然后,众太医见皇帝朱重八还是坚持,就此,这副棺材里的赵府代家主的尸首,才显露了出来。

    龙怒也在下一刻,响彻在整个京城上空。

    ......

    ......

    ......

    奉天殿外。

    官员们正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其中不少官员,脸上都带着困意。

    “陛下口谕!让你们等着!”

    姜显传话,半字不改,甚至连皇帝朱重八的语气都没改,说完就走。

    现场这些官员们,这才清醒,然后,慌乱。

    “吕公,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啊是啊,是不是这两天发生了什么让陛下大怒的事情啊?”

    “我也不知道啊。”

    户部尚书吕尚面对自己同僚的问话,自然也是懵的。

    “按理来说,西南诸国都已经上表称臣,不日我朝就将拓展万里疆域,也确实不应该啊。”

    礼部尚书解晋在一旁,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很懵逼。

    “两位啊,你们就安心等着吧,陛下来了不就知道了。”

    老态龙钟的诚意伯刘基,也插进了话来,提醒着自己这两个好友,不要妄猜圣意。

    吕尚和解晋,这才闭上了嘴巴。

    直到,一个时辰后,几乎已经到了夜半子时。

    现场这些官员都快要站不住了,太监王半的喝唱才终于响起。

    吱~呀~

    奉天殿的殿门,才终于打开。

    群臣就此入内。

    六部尚书与督察院左史刘基,自然是在队伍的最前列。

    “夜晚的奉天殿,更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口了。”

    刘基身体不好,走两步一歇,在期间,他下意识抬头时,他忍不住就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慨。

    ......

    奉天殿内。

    上位龙椅上,皇帝朱重八已经坐好了。

    皇帝本该在群臣都站好后,才到场的,怎么今晚却?

    几乎所有官员,都感觉到了内心的紧张,赶紧站好,生怕因此被罚了罪。

    然而待他们站好后,发现上位的皇帝朱重八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为什么呢?

    太监王半,给了他们题面。

    “陛下旨意,从礼部尚书开始,后是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吏部尚书,户部尚书!”

    “依次总结当下政务处理情况!”

    太监王半话毕,全场官员的视线,都转移向了礼部尚书解晋。

    脑子一片懵的礼部尚书解晋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赶紧去到最前方开始总结。

    群臣队列中。

    “刘公?以往除了特殊情况,都是我们户部最先上报条陈,怎么今晚这总结,却是反了过来?”

    诚意伯刘基旁边的户部尚书吕尚,小心翼翼的小声问起了刘基的看法。

    刘基感受着上位皇帝朱重八从表情中传出的冷意,自是猜到了一些真相。

    但他也不敢明说。

    只能带着怜悯和担忧,回到自己这个好友:

    “吕公,一会儿你最好是报忧不报喜,总结自己的事务和烦心事越是繁多,才越能把自己摘出这个漩涡。”

    “我知道了。”

    户部尚书吕尚赶紧记下。

    而礼部尚书解晋的总结,也差不多来到了最后。

    “自西南诸国使臣后,礼部的重心,就转移到了《日月大典》的修撰。”

    “礼部上下,皆尊故去国子监祭酒赵大贤的遗嘱,对此无不上心,用心......”

    礼部尚书解晋是真的慌啊,怎么自己都快总结完了,还没有降罪下来呢?

    礼部做错了什么吗?

    ......

    “接下来,轮到工部尚书!”

    “恩?”

    礼部尚书解晋的官服已经打湿透了,就差滴水了,结果却听见了太监王半直接叫了下一个。

    顿时,心里才踏实了下来。

    与礼部无关就好啊。

    “......工部按故去中原王遗嘱,对蒸汽机一直不断的进行着改良。”

    “前几日,工部有工匠在高棉进供的一种名叫流泪的树上,发现了一种新的粘合剂.

    经过不断的研究,我们发现,这种粘合剂如果经过特殊处理,用到蒸汽机上,可使得蒸汽机的密封问题几乎完全解决......”

    工部尚书王正总结完,抬头见皇帝朱重八居然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顿时心里也大喜,知道了没自己的事。

    然后就是兵部尚书滕德风、刑部尚书秦勇力、吏部尚书刘松、户部尚书吕尚了。

    他们的心情就没有解晋和王正这么好了。

    因为每一次他们总结完,不仅仅没有解晋总结时,太监王半瞬间叫到下一位。

    更没有王正总结时,皇帝的微微点头。

    反而是看见皇帝朱重八的脸更黑了。

    完蛋!是我!

    四部尚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