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着太子太傅,兼浊河治理总督期间,虽预防瘟疫有过,但治理浊河有功,赏黄金千两,御用锦布百匹!”

    “罪臣谢陛下恩典!”

    接到这样的一封圣旨,赵征自然明白是为什么。皇帝忌惮他,这是在敲打他。

    把治理浊河的功绩和瘟疫相抵,太明显了!

    “主人,诚意伯刘基上门拜访。”

    “咳咳,快快请他进来!”

    治理浊河,多么大的功绩,身为太子太傅,多么高的权位。

    但是赵征回京后,赵府却门可罗雀,独有这诚意伯刘基还敢登门拜访。

    百官中,赵征敢交心一谈的,就只有刘基和国公徐进了。

    ......

    “赵太傅,下官有礼!”

    “刘大人快快请进,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刘基见到赵征,是高兴的。

    赵征见到刘基,自然也是高兴的。

    赵府大堂内,他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大人,粗糙茶水,还请不要介意。”

    赵征为刘基亲自倒上了一杯茶水。

    其实仔细算来,这还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单独谈心。只是从刘基视角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征这第七副傀儡的面。

    “刘某神交赵太傅已久,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啊。”

    刘基喝过茶水,感慨万分。

    “府内没有外人,刘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征不喜欢打哑谜,直截了当道。

    但他这句话,却是吓到了刘基,赶紧示意赵征不要大声说话。

    “慎言赵太傅,小心隔墙有耳呐!”

    “刘大人是在担心锦衣卫吧,在赵府内,刘大人大可不必担心,锦衣卫还渗透不进我的赵府,他们都在赵氏学堂里呢。”

    别说没有锦衣卫,就是有锦衣卫,赵征也不见怕的。

    因为这次瘟疫,已经让他明白了,赵府和皇帝朱重八之间,终归是没有贴着心的。

    锦衣卫在不在,都不重要。

    皇帝要他生,他也许能反抗,但是要他死,他没有半点办法。

    突然,赵征在心里对刘基也做起了打算。

    ......

    “那刘某就直说了。”

    “刘大人但说无妨就是。”

    但刘基还是先小心的张望了一下四周,再开口道。

    “刘某为督察院左史,自有督查百官之权,此次上府,是为了提醒赵太傅您,千万别和皇上作对了。”

    “小心祸及家府啊!”

    “月前,太子给您运的草药被人毁掉大半,最后被东宫查到了中书省里几个官员身上,但以刘某看,其中肯定有锦衣卫的影子。”

    “那几个官员,是被拉出来顶罪的。”

    “因为有一日,刘某闯见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吵架......”

    刘基说出这些话,终于舒坦了。

    其实,他在查到这样的消息后,也犹豫了很久。

    因为查是不可能继续查了,他犹豫的就是要不要来提醒赵征。

    “赵某早就知道了。”

    赵征带着勉强的笑意,摇了摇头,对刘基拱手表示了感谢。

    “赵太傅明白就好。”

    “当今陛下雄才大略,乃是千古一帝,我们都不过是陛下实现自己目标的棋子。”

    “就算是为了族人,咱们也要小心行事啊。”

    “留有有用身,才能继续做天下事。”

    刘基对此最有感慨,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了赵征。

    谁知道,下一秒。

    得到的却还是赵征的摇头。

    “多谢刘大人提醒,但是赵某在当下,就有件事情不得不去做。”

    刘基听到这里,又是心慌,又是不解。

    “赵太傅,你还要做什么!”

    “你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刘某不得不提醒你,这个天下,终归是陛下的,只要陛下一道旨意,那奉天殿上就是血流成河。”

    “我们只有一条命啊!”

    为了让赵征回心转意,刘基也终于说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不,赵某做的还不够多!”

    面对刘基对自己的关系,赵征是欣慰的,所以他站起了身来,说出了自己要做的事,要做的理由。

    “本官正准备不日入宫,去求陛下恩典。”

    “什么恩典?”

    刘基不解赵征还能求什么恩典,又为谁求恩典。

    “为这场瘟疫中,所有死去的士兵,求到其应得的恩典!”

    “赵某已经回京几日了,赵某得到了封赏,但那些士兵们呢,他们修缮完堤坝,就染了瘟疫。”

    “据我所知,朝廷并没有下过相关的奖赏旨意。”

    “甚至包括以往战死的士兵,他们也没有得到过恩典!”

    “日月王朝进入了盛世不假,但垒砌起这盛世的人,却被陛下忘记了。”

    “每个朝代都有被其辜负的人,但赵某在,就绝不让事情就这么发生在眼前!”

    “刘大人,你愿意同赵某一同前去求陛下的恩典吗?”

    刘基心里默算了一下数字,大惊。

    “赵太傅,你可知道那是一笔多大的钱!陛下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那就从赵府拿钱!”

    “陛下又怎么可能让太傅你拿钱,那不是位次颠倒了吗!”

    “所以,刘大人也觉得这笔钱,应该出吗?!”

    从赵府拿钱,只是赵征为了诈刘基的。

    他就是想看看,刘基到底有没有把百姓,把士兵放在眼里。

    看他,究竟是不是——

    同志。

    刘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赵太傅,你是在诈刘某?”

    刘基啊刘基,你聪明一世,低调一世,怎么这样就暴露了。

    “哈哈,刘大人,赵某也并非吹牛,为那些人争取恩典这件事,赵某确实是要去求陛下。”

    “不过,只需要赵某前去,就可以了。”

    “去之前,赵某想问刘大人一句知心话。”

    “想不想为日月换新天?”

    啪啪!

    赵征拍拍手,空荡荡的大堂内,赵府的学子,以及傀儡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刘基大惊,端着茶杯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是,红色学说?”

    他终于还是猜到了。

    “刘基大人,可愿意成为一颗种子?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一起发芽?”

    赵征换了一副表情,忍住咳嗽,站到了刘基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呼!我还以为赵大人你要造反呢。”

    刘基长舒了一口气,心跳稍微平复了一点点,当然,只是一点点。

    “赵某从未想过造反,刘大人也说了,当今陛下乃千古一帝!”

    “何况生产力不够,一切都是虚谈,赵某只是要留下一颗种子,让日月王朝真正能够延绵千古的种子。”

    “对了,还没有感谢刘大人。”

    “选中了毛祥将军。”

    砰!啪!

    茶杯,终究还是掉了地上,碎了满地。

    “连锦衣卫也......”

    刘基指着赵征,不敢相信。

    “所以,刘某还有选择吗?”

    “刘大人自然会有选择,您可以摇头,甚至可以现在就去陛下面前告赵某的罪。”

    “就当是赵某,看错了刘大人。”

    刘基听到这句话,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

    但随即,又心潮澎湃。

    “刘某心惊肉跳了一辈子,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啪!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对了赵太傅,什么叫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