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太孙可是文王的长子——谢池?

    还是谢凌西的幼子?”沈祁满脸笑意问道。

    自说自话,自问自答。

    “不管是谁?于本官都有利。”

    小驿卒抠抠耳朵,怀疑自己饿的头晕眼花,以至于耳朵失聪了。

    他从身后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凉馒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许久以后,沈祁笑够了。

    他伸手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诏书。

    驿卒伸出手,手上握着半个馒头。“哎?你…”你怎么能随意拆公文呢?

    后来一寻思他不能惹疯子县令,容易小命不保。

    拆就拆开吧!

    沈祁就着火光和驿站门口的灯笼,看清了诏书的内容。

    [今朕深思熟虑,察诸子之中,太子嫡长子,朕之皇孙谢良辰,乃上天传召,金龙转世。]

    “谢良辰?哈哈哈…”祁沈又哈哈大笑,“柳眠眠,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哈哈哈,她对我旧情难忘。”

    “啪…啪!”沈老太太抡起胳膊又抽了沈祁两巴掌。

    嘴里嘀嘀咕咕,“哪里来的小鬼,快从我儿子身上下来。

    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

    沈祁的笑声,把驿站里的沈家人都吵吵醒了。

    沈祁大哥坐起身子,摸黑找自己的衣裳。

    李招娣翻个身,没好气的问道:“干啥去?赶紧睡的你觉。”

    李老大身形一顿,低声道:“我去院里看看!”

    “看什么看!你明天不用上工啊?你不上工,你儿子喝西北风吗?”李招娣没好气。

    沈老大又重新躺了下去。“上工,去上工。”

    沈老大找了一份搬搬抬抬的活计,给酒楼搬东西跑堂,一个月能赚一吊钱。

    这活计得休息好,休息不好爱出错,上错菜要自己赔钱。

    沈老大躺在木板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低声道:“婆娘,你说老三是不是能回京做京官了?

    一定是!你听他笑的多开心。”

    李招娣吧唧吧唧嘴,翻个白眼。“我的美梦啊!都被他吵醒了。”

    “你做啥美梦了?是不是梦见沈诏上学堂,考状元做大官了?”

    李招娣回想着梦里的内容,双眼迷离。“梦见啊!我穿着绫罗绸缎,头上带着金光闪闪的金钗。

    我那小脸啊!白净又透亮别提多好看了。

    我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一堆婆子,你猜她们叫我啥?”

    沈老大沾枕头就爱犯困,他此刻迷迷糊糊道:“叫你啥啊?”

    “叫我大夫人,她们叫我大夫人!”

    “呼呼…”沈老大一刹那入睡。毫无失眠的困扰。

    李招娣却睡不着了!

    梦太美想接上,可惜沈祁笑的太大声。

    一边喊“忘不了”,一边笑。

    驿站门口。

    沈老太太撸起袖子,呸呸两声…

    要开始手动驱魔!

    她又转头问小驿卒,“你是童子不?”

    小驿卒摇摇头,咽下口中的唾沫。“老太太你看不起谁呢?小人儿子都三岁了。”

    沈老太太刚要喊她的孙子沈诏。

    只见沈祁停下笑,擦擦眼角的眼泪。

    转头对小驿卒道:“这皇太孙是谁的孩子?”

    小驿卒呆愣了,诏书写的清清楚楚的!皇太子嫡长子谢良辰!

    小驿卒想问:看不懂吗?

    大圣字这么难吗?

    状元咋考上的?靠发疯考上的吗?

    小驿卒垂目回道:“回大人,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

    沈祁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本宫是问…太子过继的谁的孩子?”

    自己的啊!

    小驿卒确定了,这位状元不但看不懂大圣字,还听不懂人话!

    小驿卒又道:“回大人的话,皇太孙是太子妃娘娘腹中的孩子。”

    “什么?不可能。”沈祁反驳。

    小驿卒指着诏书。“金龙转世成小皇太孙,皇太孙还未出生呢!

    京城都传开了。

    沛县离京城远,中途又遇见暴雨。驿卒跑的慢了一点。”

    “谁怀的孩子?”沈祁拽着驿卒的衣服领子。

    好像要吃人!

    小驿卒吓一跳,没寻思当驿卒还有生命危险了!

    容易碰见疯子?

    颤颤巍巍,“当然是太子妃娘娘怀的孩子。”

    太子妃的孩子?谢良辰…

    沈眠眠的孩子?谢良辰…

    “噗…”半口鲜血吐出。

    黑夜中,驿站的门口灯笼无风自动。

    沈祁俊美的脸苍白又诡异,嘴唇阴红嘴角带血。

    小驿卒“嗷……”一声,跳上马。

    马累了,不想走。

    小驿卒马起马鞭,“啪!”一声猛抽马屁股。

    “嗷…”“嗷…”一人一马在黑夜中狂奔而去。

    沈祁双目赤红,“贱人!都是贱人!

    难怪,难怪谢凌渊要立他为太子?原来如此。

    难怪谢凌渊要给他赐名良辰…贱人!都是贱人!”

    沈祁自觉发现了真相。

    黑暗的人看谁都带着黑。

    沈祁此时,只觉他绿云罩顶。

    双目赤红的他,突然拉住沈老太太的手。“娘,我要他们都死。

    我要谢凌渊死,要柳眠眠死。”

    沈老太太再虎逼也知道,当朝太子叫谢凌渊,当朝太子妃叫柳眠眠。

    自己儿子又不是玉皇大帝,又不是阎王判官。

    血嘴一叭叭,就让当朝太子死?让太子妃死?

    沈老太太的心拔凉拔凉的呀!看着沈祁的脸,她只觉陌生。

    啥时候?

    啥时候被小鬼附身的呢?

    是上京赶考的时候?

    沈老太太头皮发麻,颤颤巍巍的问:“老三啊!咱们家东头王寡妇姓啥?”

    王寡妇爱美色,天天在沈家门口晃悠,就为看一眼沈祁。

    “那个贱货,姓池!”

    沈老太太脸如金纸。

    她心里发颤,腿上发抖。这是一个道行高深的老鬼啊!沈家原来的事,他都知道!

    沈老太太头皮发麻,舌头发直。“儿…儿…儿…儿呀!天黑啦!早些睡吧!”

    沈祁没注意他娘的异常,低头看着手中的诏书似笑非笑。“娘,我要让他们都死!

    通通都死。”

    “死…死…都抖抖抖…都死。”沈老太太牙齿发颤。

    沈老太太在院子里发颤,李招娣躺被窝里发颤。

    抖抖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