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无忧老板约定好,次日卯时太子府管事来接红昭公子,入太子府。

    一行人便出了南风馆。

    周氏提起裙摆,登上了太子妃的厌翟车。

    柳眠眠看周氏有些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便道:“二嫂可是有心事?对谢旭同谢诵的处罚不满意?”

    周氏摇摇头,“并不是因为他俩。

    而是…

    我说不上来,总觉得南风馆的老板有些不同寻常。”

    又低声道:“他像久居高位的人,带着矜贵之气。”说完这句话周氏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

    “许是看错了。

    一个卖笑的玩意儿,又不是世家公子,皇亲贵胄哪里来的矜贵!”

    柳眠眠同周氏不知道——

    她们离开南风馆之后,南风馆的大门重新关闭。

    “无忧”负手而立。

    桃花眼微眯似狐,似笑非笑道:“老夫许久未来大圣,大圣越来越有意思了。”

    “主子,那明日红昭可还去太子府?”

    “无忧”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斑点。幽幽道:“撤出京城。”

    “咱们的人都撤走?那其余的人呢?”

    “无忧”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杀了,一个不留。”

    ——

    次日清晨。

    鸡还未鸣,狗还未叫。

    京城街道之上渐渐有了人语声,是卖早食的小商贩。

    谢凌渊起身掖掖被角,在柳眠眠额头上印上一吻。

    提着鞋子蹑手蹑脚的走出内室。

    低声吩咐道:“小包子,把本宫的朝服拿来。”

    守夜的秋霜低垂着头,手里端着铜盆。“太子殿下,请净面。”

    铜盆中水温适中,还带着有淡淡的幽香。

    若有若无的香气让谢凌渊心情很舒畅。

    “这水不错,赏!”赏啥没说,就赏!

    赏一个字!嘿…

    秋霜低垂头,解释道:“奴婢放了两滴玫瑰花露,小姐爱闻。”

    秋霜怕谢凌渊误会啊!生怕说晚了,赏她两嘴巴子。

    谢凌渊点点头,“听说你同秋月要成亲了,这守夜的活计就交给小丫头吧!”

    “回太子殿下,守夜也没什么活计。”

    活计都被太子殿下干了,端茶倒水,扶着太子妃如厕。

    秋霜守夜,和秋月唠嗑或者发呆或者做针线活…都随自己。

    柳府的丫头守夜,守一夜多发五文钱。

    莫要小看这五文钱,五文钱可以买五个素包子,吃一碗肉馄饨。

    太子府也是这个规矩,守夜的丫头婆子,每守一个夜多发五文钱。

    秋霜婚期将近,她想多攒点私房银子,银子多了底气足。

    柳瑞家的本来就不喜她,喜欢海棠。

    想到海棠,秋霜叹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太子妃居然买个花魁给海棠当小丈夫!!!

    花魁好几万两银子啊!

    秋霜寻思——花魁啊!能过就过,不能过还能卖钱啊!

    秋霜苦着一张脸,比苦瓜还苦。

    谢凌渊吓一跳,以为秋霜还有别的心思。

    忍不住敲打道:“你们主子和善,本宫却不是随便之人。”

    不是随便之人?

    不是随便之人?

    秋霜的苦瓜脸变成白地瓜脸,脸上的血色褪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太子殿下知晓她从前的心思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当侍妾?想当主子?想有银子?

    “砰!”秋霜跪倒在地,急忙辩解:“奴婢同柳茂两情相悦,柳茂敦厚善良是奴婢的良配。

    奴婢不敢奢求其他,请太子殿下明鉴。”

    今早,秋霜听见谢凌渊起身的声音,便匆忙起身去厨房打热水,她并没有捯饬自己,

    如今头上还顶着一块头皮。

    她这一跪,谢凌渊一低头正好看——

    秋霜头上明晃晃的头皮,凌乱的头发、身着旧衣衫。

    不像是要勾引他的样子?那秋霜起这么早?还给他打洗脸水?

    谢凌渊受宠若惊了!

    摸摸鼻子,略显尴尬。“起来吧!

    小包子,告诉账房给秋霜秋月每人二十两的添妆。”

    二十两?

    小包子差点惊掉下巴!

    二十两银子?不是二百两银子?堂堂太子爷一出手二十两银子!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界了。

    从前都是一千两银票一千两银票的赏,到秋月秋霜这二十两?

    小包子给秋霜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太子爷时而大方,时而小气,秋霜时而点背,时而点背!

    秋霜反倒很是欣喜,磕头道:“奴婢谢太子殿下恩典,谢太子殿下恩典。”

    在秋霜的视角里——一盆水洗脸水值二十两银子,真值!

    这是洗脸水吗?是仙水,是发家致富的水。

    在小包子的视角里——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成亲,太子才给二十两填妆?真抠。

    谢凌渊抬起手,小包子伺候谢凌渊穿上了太子朝服。

    谢凌渊闲庭信步走向马车。

    不是他今日起的早,不怕迟到。是他以权谋私,把早朝时辰改了!

    想不到吧!

    早朝…往后推迟了半个时辰!不但推迟了半个时辰,还更改了沐休日。

    原来是一月休二,如今是上五日休二日。

    祖母的原话是…

    锄禾日当午,早朝很辛苦!上完五日苦,两日我做主。

    谢凌渊不理解但是尊重祖母,故而颁布下去…早朝上五休二。

    四品以上官员上五休二,四品以下官员每隔十五天上一次朝。

    老皇帝听见上五休二冷着脸,他等着群臣造反谏言…

    毕竟从前他一日不早朝,御史们就会谏言,说他玩物丧志、贪恋女色。

    就差直说——他是暴君中的昏君,是昏君中的屠夫了。

    老皇帝等着御史台谏言,结果御史台带头拍手叫好。

    直接给谢凌渊磕了一个。“谢太子殿下隆恩,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嫉妒了!

    ——

    太子府大门口。

    仇久身着一身大红长衫,头戴白玉冠,腰间系着白玉腰带。

    别说!仇久一捯饬倒是俊逸不少,有鲜衣怒马的中年郎那味了!

    中年郎!

    仇久正襟危坐,冷冷的瞥一眼谢凌渊。

    谢凌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歪七扭八的腰带。默默的正了正。

    “仇久啊!昨日梦见鬼了?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

    仇久轻拍红衣,“我娘昨日入梦,她老人家让我早日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