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也来买酱菜吗?”
钱老爷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脸色蜡黄的女子。
一身粗布麻衣,梳着妇人的发鬓,头上光秃秃的一支簪子也无。
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何况钱老爷是个商人,还是一名成功的商人。
他善于察言观色,也喜欢见人下菜碟。
一身粗布麻衣的赵绵绵,穿的还不如钱家的丫鬟。
这样的女子,当街叫住一名男子。
仗着有一分姿色制造偶遇,这样的事,钱老爷见的多了!
钱老爷眼皮都没抬起来,径直走向马车。
赵绵绵看钱老爷不理她,急忙道:“钱老爷,小女子是沈大人的家眷。”
钱老爷回过头:“沈大人?沈祁?”
“对。”赵绵绵忙不迭的点头。
面上带着笑容,笑意盈盈的看着钱老爷、看着他身后的马车。
心里盘算着,盘算着钱老爷会不会再送些礼?
赵绵绵指指自家的干果铺子,“钱老爷您贵人多忘事。
上次您给沈状元送礼物,还是小女子替您转交的。”
钱老爷看看干果铺子,“哦?有这么一回事吗?”
他不记得了。
钱老爷买卖做的大,需要打点的人也多。
平日里…不是在送礼,就是在送礼的路上!
小打小闹的礼品,钱老爷都不记得了!
钱老爷绷起脸,“有事?”
赵绵绵看见钱老爷面色不虞,心里有些失望。寻思道——恐怕这钱老爷不会再送礼了。
便后退一步。“小女子无事,不打扰钱老爷了。”
“嗯。”钱老爷刚要登上马车,突然回身。“沈大人?他好似还欠我一千两银子。
你既然是沈大人的家眷,就替他把银子还了吧!”
不等赵绵绵回答。
钱老爷对着小厮道:“小闯子,你回府里去账房那,把沈状元欠条拿过来。”
什么欠条?
赵绵绵仿若被雷击中,站在原地愣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好似有这么一张欠条,一千多两银子的欠条!
赵绵绵低声道:“钱老板,我能问一句吗?沈大人何时欠了你的银子?”
何时?
钱老爷转动手上的金扳指。他…他…他忘记了!
虱子多不怕咬,债多不用愁。钱老爷的债委实不少,他欠人家,人家欠他的。
一千两的事,他记不住啊!
钱老爷看向管家。“何时?”
管家躬身道:“回这位小夫人的话,沈大人欠天香楼的饭钱。
正是一千多两银子。
我们老爷心善,帮沈大人先垫付上了。”
钱老爷点头,“对。”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赵绵绵眼珠子瞪的溜圆,一千多两的饭钱?
惊道:“他吃龙肝凤髓了吗?怎的这么贵?”
管家想翻白眼,但是他生生忍住了。
气的回道:“这位小夫人,沈大人的家眷在天香楼连吃月余。
连吃带拿,一千两的饭钱是要的。
天香楼的饭菜不便宜。”
管家真心没觉得天香楼的饭菜贵。
比起江南的酒楼,天香楼的菜价算良心、算童叟无欺了!
“管家!你跟这小妇人去取银子。”钱老爷转身上了马车。
钱老爷的马车哒哒哒的走远。
赵绵绵急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沈大人的家眷,不是!”
管家直起身子,嗤笑一声,“我看夫人梳着妇人发髻。
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沈状元的家眷。想必你是沈状元的妾室吧?”
赵绵绵点点头又摇摇头。
好不容易从沛县回来,一回来喜提一千两银子的外债!
赵绵绵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管家看着赵记果干的铺面,满意的点点头。“这铺面也值一千两了。
到时候两家合成一家,大小姐可以开个粮铺。”
“啊!”赵绵绵惊呼出声。“你想强取豪夺?”
管家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小妇人莫要瞎说实话!
这不叫强取豪夺,叫追债。欠人钱财,还人钱财天经地义嘛!
你们是不是沈大人的亲属吗?是…就还债。”
赵绵绵想跑,却被管家带人挡住去路。
管家似笑非笑道,阴恻恻道:“小妇人,干果铺子的男子,是你什么人?
让他把自己的眼睛管好。
我钱家的大小姐,不是他能惦记的。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
赵绵绵往后一缩。
壮着胆子道:“你威胁我?我是官员家眷,你只是一个奴才。
你威胁我?”
管家满脸不屑,“官员?替补七品芝麻官?”
替补两个字,让赵绵绵愤恨不已。怒道:“沈祁是八王爷的乘龙快婿。”
管家哈哈笑两声,“乘龙快婿?小妇人不知道吧?”
屁的乘龙快婿。
“知道什么?”赵绵绵心慌的问道。
管家笑道:“八王府附近新开一家卖萝卜糕的小店。
八王府的雪县主时常光顾。
我这个奴才,有幸见过雪县主同王妃。”
赵绵绵蹙眉,八王府的义女买萝卜糕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大人欠你银子,你去八王府要吧!”
管家呵呵一笑。“八王府的雪县主的容貌倾城。
同八王妃不能说相差无几,只能说一模一样!”
管家看赵绵绵呆愣在原地。“好心”的解释道:“这还不明白?
你去茶楼听听书,茶楼里的说书人最近在讲…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管家没好意思说!谢娇就是那只狸猫。
赵绵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身形晃了晃。
她扒拉开管家,就向着八王府的方向跑去。
—
不多时。
小闯子拿着欠条回来了。
管家把欠条,拍在赵父的面前。“赵老爷是沈大人的小岳父,就替沈大人把银子还了吧!”
小岳父?
岳父还论资排辈,分大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