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了外套，扔到前方大理石台面上，弯腰将夏至抱起来，走过去放在自己外套上。
然后才转身，走向王曼。
脖子左右动了动，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渗人极了。
王曼那几个富家女跟班，早都吓得躲到一边去了，一副事不关己的鹌鹑样子。
王曼咬牙，从沙发站起来，努力维持自己王家大小姐该有的尊严。
“蒋翼飞！女生的事情，你插什么手！”
蒋翼飞低头，挑眉，咧了咧嘴。
半个字都懒得废话，大长腿踹开试图过来阻拦的女保镖，抡起膀子就给了王曼一巴掌。
男人的手掌比她脸都大，蒋翼飞还是从小练格斗散打的。
而且，并没有收着力。
王曼被一巴掌扇倒在沙发上，当即就晕了过去。
旁边那群富家女，都不敢过去扶，全吓哭了。
*
蒋翼飞半点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丢人，回到夏至面前。
右手臂托在她双腿下，单手抱了起来。
左手拿着自己的外套，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开门离开了。
“蒋翼飞...”
“嗯。”
“你真帅...”
“呵...”
男人轻笑了一声，看着夏至的眼神，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小夏至，我打女人诶，你觉得帅啊？”
“嗯，帅的，”
夏至认真点头，“你打女人，只是因为她刚好是女人而已。如果欺负我的，是个身高三米的壮汉，我相信你也会打的。”
全心全意的任性和理解，以及感激。
蒋翼飞眼里的光轻轻晃动，克制住想要亲她的冲动，继续往走廊外走。
“傻妹妹...三米...哥哥是绿巨人啊？”
“绿巨人有三米这么高？”
“嗯，最高的时候，还能变到五米。”
“哇...蒋翼飞，你懂的真多，真厉害..”
“哈哈~又哄哥哥~”
...
蒋翼飞和夏至之间，和谐有爱的氛围，在走出走廊的一刹那，冻结。
前方楼梯口，裴月玄正好跑上来。
看到夏至被蒋翼飞抱出来，男人顿了一秒，立刻上前，
“惹惹，怎么了？”
夏至从蒋翼飞怀里下来，抬头看向裴月玄。
红蓝色的灯光下，显现出脸上清晰的几条手指痕。
等在一边的白霁月尖叫一声，冲了过来，
“惹惹，王曼打你了？”
然后跟裴月玄告状，“表哥，是王曼，她欺负惹惹。”
王曼？
两个小时前，大家都在白家。
王曼被气走，惹惹随后也生气离开，却出现在这里，还...
裴月玄眼神一闪，看向夏至，已经了然。
惹惹是故意的。
*
惹惹故意激怒王曼，故意跟来夜店，故意....让王曼欺负她。
“惹惹，我看看你的脸。”
裴月玄上前一步，想要牵夏至的手。
夏至却往蒋翼飞身边退了一步，躲开了裴月玄的触碰。
修罗场？
白家兄妹见势不对，撇了撇嘴、退到一边。
“月玄哥哥，”
夏至脸上带着倔强的表情，红着眼睛开口，
“以前，从小到大，没有人敢碰我的。”
“如果爸爸破产，以后....谁都可以欺负我...”
裴月玄仔细看进她的眼睛，轻叹了一声，
“惹惹，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别用伤害自己的方法好不好...”
“可是月玄哥哥，我除了自己的身体，还有什么呢？”
夏至知道裴月玄猜到了她的打算，也开门见山。
她轻声问男人，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
爸爸的公司，破产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也有方法拯救。
谢家撤出项目后，按照合同，夏爸爸无法完成和银行所签的巨额对赌协议，只能破产清盘。
但如果，另一个合作方，裴家，肯注入双倍资金，来替夏爸爸承担风险，便可破死局。
当然，裴氏财团又不是慈善组织，怎么可能放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不要，花双倍钱，拿一份利呢？
更何况，这一死局，本来就是裴则麟设下的。
裴则麟自然不肯，裴月玄作为裴氏集团的准继承人，成为了关键。
只要这个时候裴月玄上位，所有的问题和危机，就能全都解决。
夏至，是在用裴月玄对他的爱，逼他篡位。
孝和爱，只能选一个。
*
夏至继续开口，对裴月玄说，
“月玄哥哥，明天，伯母约我去酒会。”
男人皱眉，“惹惹，你别去。”
夏至摇头，“不，我要去的。”
明知道会被为难，会被伤害，她偏要去。
夏至在赌，裴月玄对她五年的感情。
等了这么多天，裴月玄应该已经查到了、裴则麟要害夏爸爸的事。
月玄哥哥，你看，我现在被人欺负，都是被你们家害得。
你不是说爱我吗？
为什么还能坐以待毙？
如果你不篡位救我爸爸公司，我还会一直这样下去，一直被人欺负...
我会....在你眼前，让你看我被欺负的样子....
.....
夏至知道自己很残忍。
让一个从小接受‘家族利益至上’教育的豪门继承人，违背家族，争权上位。
这对月玄哥哥来说会很难，也会很痛苦。
但夏至，别无他法。
她再次后退，退进了身后蒋翼飞的怀里。
将脸埋进男人的颈窝，用裴月玄能听得见的音量，对蒋翼飞软声撒娇，
“蒋翼飞，你带我走...”
“...好。”
蒋翼飞握着夏至的手，带她从裴月玄面前经过，
离开。
*
擦肩而过，惹惹没有看裴月玄一眼。
从来都是娇滴滴的惹惹，变得冷漠。
不再软软的看着他，也不再扯着他的衣角，要他亲亲。
裴月玄怔愣的看着夏至离开，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离开，心脏霎那间一阵刺痛。
他捂着左边胸口，疼得弯下腰。
如果没有拥有过，大概不会这么难受吧。
可是偏偏，前面那些天里，惹惹每天都在他怀里撒娇。
说，喜欢他。
原来，从一开始，惹惹就在骗她。
这些天所有的小意温柔，都是为了这一刻，逼他就范。
真无情啊，他的惹惹...
可是，还是好爱她。
裴月玄心里很清楚，惹惹离开他后，会有一百个蒋翼飞欢呼雀跃。
不，这样不可以。
....
*
裴月玄上车，哑声吩咐王助理开车。
“送您回家吗？”
“去公司，”
裴月玄顿了顿，“去裴氏集团总部，叫秘书组全部过来。”
王助理震惊的看向后视镜，
“裴总，新公司的事不弄了？内部融资计划都做好了...您连手里的土地都亏本卖了...”
裴月玄点头，“嗯，不弄了。”
王助理头一次顶撞自家老总，并且有些义愤填膺，为他不值，
“您就不能直接告诉夏小姐吗？您现在正在想办法、帮她爸爸公司解决资金链问题，明明都已经进行一半了，杭城那边有关部门也打通了关节...”
“没必要告诉她，她会自责的。”
裴月玄打开手机，给夏至发了一条信息，
好。
如果孝和爱她、必然是不能共存的，
如果她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可以用别的途径、挽救她爸爸的公司，
如果这样，她才能满意，
惹惹，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