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坐在床边,身侧的手紧紧捏着衣角。

    谢宁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

    ...

    男人的唇温度偏低,触在耳后轻薄的皮肤上,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吸引了夏至全身所有的注意力。

    谢宁身材高大,和夏至坐在一起,显得她格外娇弱。

    低头努力的够下来,双手并没有碰夏至丝毫,而是克制守礼的、收在自己腿边。

    下巴一点一点的接近,眼睛专注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只要她后退一点,谢宁会立刻停止。

    谢宁轻轻亲在、那片像是被热水烫伤的红痕上,绵密而细致的安抚,不带一丝涩情。

    他的浅吻,像是春夜的细雨,温柔的让夏至想哭。

    于是,她忘记推开。

    夏至咬着唇,双眼迷蒙的睁着,看着对面落地窗外、半座城池的夜景。

    直到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变成一圈一圈晕开的光团,她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呼吸。

    ...

    “谢宁....”

    “好了。”

    男人抬眼,微微离开一些距离。

    并没有坐回去,依然将夏至包围在自己的范围里。

    谢宁在看夏至。

    他从没有这么直勾勾的、眼神这么露骨的看过她。

    他看着夏至的眉,看夏至蕴满了水雾的眼睛,然后看夏至可爱的鼻尖...

    夏至都能看清他目光是怎么游离的。

    最后,谢宁的视线停在夏至的唇上。

    男人总是深邃的眼睛,能将所有的情绪和感情藏匿,此刻却打开了出口的门,肆无忌惮的宣泄真实的情愫。

    无法忽视的眼光,沿着娇娇可爱的粉.色.唇.线,仔细临摹。

    *

    大小姐未经人事,在男女这件事上,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她被谢宁的眼神烫到,无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唇。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喘不过气,明明两人连各自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谢宁....”

    夏至的声音,已然甜腻的不像话。

    谢宁眼神一颤,视线重新看进她的眼睛。

    娇媚的、羞怯的、迷茫...而离醉的....

    “大小姐,还没擦干净...”

    男人闭上眼睛,再次低头,亲在侧颈。

    ...

    “好了。”

    谢宁坐直身体,朝夏至露出一个纯粹的笑。

    他此时的唇格外红润,一边看着她笑,一边随意抬手,用无名指的指尖、擦了擦自己的唇角。

    看起来,很是....魅惑。

    半晌,反应过来的夏至轻轻颦起了眉,

    “谢宁,”

    “嗯?”

    “你刚刚....是不是在欺负我...”

    “大小姐...那...你现在还觉得恶心吗?”

    “...不觉得了。”

    “所以,你应该对我说什么呢?”

    “....谢谢...”

    “真乖。”

    *

    酒店的床特别大,不愧是king-sie,床头能并排放下四只枕头。

    已经很晚了,谢宁从衣帽间取了备用的被子。

    两人各睡一边,中间还能睡下两个人,并不会碰到对方。

    关了灯,谢宁对夏至说了声晚安,呼吸均匀的没了动静。

    几分钟后,夏至在一片黑漆漆里开口,

    “谢宁,我和月玄哥哥...我们...”

    她已经察觉到,男人对她好像动心了。

    大小姐不屑于欺骗玩弄别人的感情,开诚布公的提起裴月玄。

    “嗯,我知道,”

    谢宁的声音非常清醒,他根本没睡。

    听夏至说起和那位裴大少爷的关系,谢宁心中一瞬间的酸涩过后,却是欣喜。

    今晚的事,夏至没有找裴月玄,代表她其实并不确定裴月玄的态度。

    夏至选择了来找他,并且依赖的想要跟他待在一起。

    这就已经足够了。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带着宠溺,

    “大小姐嘛,怎么可能只有一双鞋...”

    他离夏至的世界太远了,甘愿做鞋柜里的一双鞋,等待被想起、穿一穿。

    这就够了。

    “什么?”夏至疑惑的问。

    谢宁结束的话题,“睡吧,明天周一,不是有专业课?”

    “嗯。”

    夏至翻了个身,面向谢宁的方向。

    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看清楚了男人侧脸的剪影,

    “谢宁,你真好看。”

    谢宁勾起嘴角,“大小姐,你骗我来开房,其实就是想打我的主意吧....”

    “我哪有...”

    大小姐羞臊的背过身去,很快,便睡着了。

    身后,男人却一直睁着眼睛。

    不敢睡,怕睡着了,反而梦醒。

    ....

    *

    十公里外的高级私人医院,裴家人齐齐整整,焦头烂额的守在加护病房外。

    好在,裴余欢终于还是抢救了回来,从昏迷里清醒。

    “裴少,小少爷请您进去,他有话跟您说...”

    “嗯。”

    裴月玄穿着一身无菌防护服,一脸沉重的,走进加护病房。

    病床上,弟弟气若游丝、毫无血色。

    直勾勾的看着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苍白的脸上滑落两滴眼泪,裴余欢的声音撕裂而脆弱,

    “哥,你和惹惹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明知道我爱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裴月玄停在床尾,一脸心疼和自责。

    所以弟弟突然跳楼,是因为知道自己和惹惹的事吗?

    “谁告诉你的?”他问。

    裴余欢冷笑一声,“你们这么高调,还需要问吗?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余欢,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你们已经分手了。”

    裴月玄叹了一声,“我和惹惹在一起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别多想。比起生命,那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你当然说不重要!你完好无缺的站在我面前,抢了我的女人,跟我说那些不重要!!?哈哈哈!”

    裴余欢突然撑着坐起来,哑声力竭的嘶喊,

    “我不能接受!裴月玄!我接受不了!你们想在一起,除非我死!”

    “哥哥!你是我亲哥!!我从小到大,最听你的话,我一次也没有忤逆过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哥哥...哥哥...”

    裴余欢的眼泪和质问,像是一把利刃,刺在裴月玄的心脏。

    突然,裴余欢一把拔掉手臂上的针头,朝自己的脖子刺下去,

    “你杀了我吧!裴月玄!你干脆杀了我!!!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透明的可视窗口外,裴父和裴太太看到了这一幕,和医生护士一起,赶紧冲进来。

    再次鸡飞狗跳、哀嚎痛哭、一片混乱....

    裴月玄站在病床边,看着亲弟弟的模样,无力的闭上眼睛。

    .....

    *

    与此同时,城市内环对角线的另一头。

    黑漆漆的老旧社区,掩在高楼的背面,散发着十几年如一日的潮湿阴暗味道。

    富民路88弄,弄堂最尽头的那栋小院,忽然无声无息的、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焰在汽油的助威下,如摧枯拉朽一般,瞬间席卷蔓延。

    住在谢宁旧房子里的人,被浓烟呛醒,却被铁链从外面锁住了,逃不出去。

    绝望的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