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远处的黄琉奕看到这一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拉住沈知夏的手臂,企图让她冷静下来。
“沈总,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沈知夏呆愣地转头看向黄琉奕,黑色的杏眸里浮现出几分无措地神色,“不会的,我……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而已,我见过后,就放过他。”
“这位小姐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一切都会过去的。”
工作人员温声安慰了一句,挡在沈知夏面前的身影始终不曾挪开过。
沈知夏红着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杏眸里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砸在了黄琉奕手上,让她心底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
“沈总,我们在这里等着纪先生出来,好不好?”
沈知夏黑色的眸子里满是复杂的神色,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不会出来了。”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知夏瞳孔微微收缩,顿觉喉咙里涌上一股猩甜,仰头吐出了一大口血。
“沈总,你哪里疼?我现在马上叫救护车。”
“不用。”
沈知夏挥手拒绝了黄琉奕要叫救护车的行动,执拗地盯着焚烧炉门口,想等着带走纪南辰的骨灰。
他以为他死了,就会跟她彻底断绝关系了吗?
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让他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沈知夏,你现在经历的这些痛苦,都是你罪有应得,毕竟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过得那么苦!”
苏锦云冰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宛若一道惊雷打在了沈知夏的身上,让她的身子跟着颤了颤。
沈知夏没有说话,她眼睛直直地盯着焚烧炉门口,恍然间想起了他们结婚后的生活。
她记得他们第一个结婚周年的时候,她在外面陪男朋友,而纪南辰在家做了一大桌饭菜,还拍照发给她看。
——夏夏,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天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
——工作室这几个月收益不错,我特地把我的那部分钱领出来,给你买了一个礼物,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半个小时后,纪南辰还是没有收到她的回信,他语气里的开心已经不如最开始了。
——夏夏,你还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吗?
——我在家准备了好多惊喜等你,你忙完工作一定要快点回来。
当时的她看到这些消息,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转手就删了。
再后来,半夜九点多的时候,纪南辰实在等不住了,给她打电话。
那通电话她接了,电话刚接起来,就听到纪南辰问她,“你晚上是不是不回家了?”
“纪南辰你是不是有病?你在家闲得慌,我可不像你一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当时的沈知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可纪南辰却并没有生气,还温声说:“对不起啊,我打扰到你工作了,那你继续忙吧,等你忙完了记得回家。”
那天后来,她没有回家,但是她能猜到纪南辰一定在家开着灯,等了她一整天。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等她回家了。
纪南辰,再也不会回家了。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一个工作人员突然朝站在不远处的苏锦云和孟景淮二人走过去,公事公办地说:“你们亲属的遗体已经焚烧完了,可以去前面领取骨灰盒。”
“好。”
苏锦云和孟景淮面色复杂地应了一声,抬着沉重的步伐朝前面走去。
瘫坐在地上的沈知夏听到这话,连忙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啊!”
她痛呼一声,双手的掌心摩擦在地上,破了皮,伤口火辣辣的疼。
可她完全顾不上,继续撑着身子站起来。
黄琉奕连忙撑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一起朝前面走去。
沈知夏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地说:“我要把纪南辰的骨灰带回去。”
“好。”
黄琉奕沉声应了一声,等他们走到领取的地方的时候,苏锦云已经手捧骨灰盒走过来了。
沈知夏和黄琉奕二人挡在了苏锦云面前,让她的黛眉拧了拧。
“让开。”
“他的骨灰,我要带走!”
沈知夏沙哑又坚定地说着这话,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紧跟着不等苏锦云开口说话,站在她旁边的孟景淮沉闷的声音便先一步响起,“你是他的前妻,你没有资格处理他的骨灰,别弄脏了他!”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沈知夏目光森冷地盯着孟景淮,强撑着压下了喉咙里翻涌而上的铁锈味。
苏锦云盯着沈知夏的眸子沉了沉,“那不如我打电话问一下有资格的人,纪南辰的骨灰由谁带走比较合理?”
“谁?”
沈知夏放在身侧的手攥得更紧了几分,周身的温度陡然下降至冰点。
苏锦云要打电话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报警来带走纪南辰尸体的人。
那个人会是谁?是李桂华,还是纪南湘?
苏锦云嘲讽地看着她,嗤笑着说:“沈知夏,你看,你就是这么自私的人。纪南辰的遗体已经放置了好几天了,你不想着让他早点入土为安,竟然还想着是谁抢走了他的尸体?”
“那我们要是没有带他的尸体来火化,你是不是打算冰封他一辈子?”
沈知夏红唇紧抿成线,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要是没有人带走纪南辰的尸体,她确实有可能会让纪南辰一直冰封在那口冰棺里。
她不想见不到他,冰封是唯一的方法。
苏锦云抱着骨灰盒的手不自觉收紧,苦笑着说:“我跟你一样,最开始都很恨纪南辰,但是我跟你又不一样,我从来没想过让他死。”
“我以为在我们这个年代,医疗技术已经这么发达了,他还吃上了抑制癌细胞分裂的特效药,救治起来总能有一线生机的。可我没想到他最后不是死于癌症,竟然是死于自杀。”
“沈知夏,纪南辰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一直受困,从前是原生家庭,后来是你。他把你告上法庭的时候,应该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想跟你离婚,去追寻他从未有过的自由,可他被你困住了。”
“从前他无数次期盼你回家的日子里,你可曾动过一丝要回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