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林鹿回绝的很直接。
“为什么他不行?”
林鹿直起身,脸上的表情平静且认真,与林静文对视几秒后,说: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我的家人,你让跟他结婚,这样很怪。就像……”林鹿没说出像乱、伦,但林静文听出这个意思了。
“妈妈,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
“你可以试着爱上他。”林静文觉得陆承真的很不错。
“爱上他?”林鹿越发觉得这种可能荒唐了,“他是我的家人,你让我爱上我的家人,这不是犯罪吗?”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林鹿无比严肃,林静文心里叹息,轻摇头说:
“可他不是。”
“他是不是,但改变不了我们一起长大的事实。”顾念着林静文的身体,她把声音压低放缓,“在一起长大的,不来电呐。”
林静文苦口婆心道:“一起长大才更知道谁对你最好。”
面对林静文的反驳,林鹿无话可说。可好并不代表爱。
“小鹿,”林静文语重心长,“我只有你一个女儿,能让我走的安心吗?”
每次一说生的问题,她就提死,反反复复她心里压力很大。
林鹿把抹布一摔,“能别这样吗?”
林静文怔愣的看她,林鹿说:“安心走,安心走,你每天脑子里就想着离开我?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很自私,很不负责任吗?”
“……”林静文垂下眼眸,攥紧手。心中酸楚,独自咽下。
林鹿出去了,拿走桌上的烟盒,靠着阳台护栏点燃。
面朝繁华的城市,林鹿心里烦闷的很,烟被她狠狠卷进肺里,又使劲呼出去,可丁点作用也没有,她还是烦的很。
抽了两根烟,人也平静多了。她回头往屋里看,林静文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坐姿。她叹口气:“唉……”转身回屋。
听到门响,林静文小幅度的别开头,看起来是不想理她。林鹿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握住她的手,她手指有些凉,也在生气。林鹿摇摇她手,轻喊:
“林女士。”
“……”林静文没应,却看向她。
“我跟达蒙没有感觉。”
天下有哪个当妈的会不明白自己孩子的心思,可感觉不会陪伴你度过寂寞,也不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支撑你。你需要的是一份长情的陪伴,这比孤独更有力量,也更真实。
林静文抚上林鹿的脸,一下下温柔的摸着,“找个你喜欢的人谈恋爱,找个爱你的人结婚,这是妈妈给你的忠告。”
林鹿将头埋在她手心里,“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回答显然让林静文意外,“什么时候的事?真的吗?”
她说的是那么平静,那么安心,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
林鹿继续说:“我跟达蒙没有跨越男女间的感觉,我可以像爱家人一样爱他,但我不能像恋人一样与他相爱。”
林静文十分惋惜,“你只把他当家人?”
不然呢?林鹿眼神郑重,不置可否。
好吧。“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比达蒙还优秀。”
林鹿抬起头,眼睛里是光。“等有机会的,我把他介绍给你。”
林静文不禁狐疑,“你真有喜欢的人?”
“真的。”
林鹿嘴角隐藏着笑意,林静文看在眼里,从小到大,林鹿都会掩藏真实的喜好,当她有珍惜的东西时,会掩盖情绪,并把它藏起来。看来,真有喜欢的人了。
即有归宿,她便无憾。“好吧,有时间带回来,见个面。”
只是,林静文做梦也没想到,林鹿的选择比她当年还疯狂。
“达蒙知道吗?”
林鹿点点头。
“他也认识?”
“嗯。”
“看来是位优秀的男士。”
说到男士时,林鹿想起江生的脸,年轻、干净,有着鲜活的朝气,还算不上男士。不过,管他的,只要是她喜欢的,她期待的就好。
“好了妈,以后别提这些了。你安心养病,为我健健康康的。”
林静文微笑答应。
晚饭林鹿做的,她中餐做的不拿手,卖相不好,但味道不错。
吃过饭,林鹿去洗澡,出来时围着浴巾,林静文饭后有喝少许红茶的习惯,她端着茶杯,轻轻吹着,不经意一眼,看到林鹿腿上的疤痕,“林鹿,你过来。”
林鹿回头。“怎么了?”
她走过来。
林静文心跳加快,把茶杯放下时,手微微抖着。“这怎么弄的?”她指着她腿。
林鹿低头,皱下眉毛,原本没打算告诉林静文的,现在是彻底露陷了。
再抬头时,她笑得轻松,“不小心弄伤的,没事。”
“靠近点,我看看。”林静文拉着她手臂,把人拎到眼前,指尖轻触在疤痕处,她年轻时在部队呆过,这绝对不是不小心弄伤的事,抬起头,眼神愠怒,“说实话,别想骗我。”
“真是……”
“这是刀伤。”
“!”呃,被看出来了。
瞒不住了,只能鬼扯。“不是刀伤,我去制衣厂,在那被机器伤的。”
“真的?”林静文心疼的摸着疤痕,她抚养林鹿十分精心,从小到大没让她伤过留下疤痕。
“真的。”林鹿语气肯定。
“我这还算工伤。”林鹿说得有板有眼,淡定的回房间,“我去穿衣服,有点冷。”
“快去,别感冒了。”
林鹿进房间,轻吁口气。
门外,林静文还在念叨,“工作的时候要认真,别一心二用,对工作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这是伤到腿,要是伤到脸怎么办?”
“知道了,以后肯定注意。”
夜里,林鹿靠着窗台抽烟,旁边放着手机,算算日子,她和江生两个多月没联系了,眼看着要过圣诞节了,现在的街上节日气氛浓烈,想必国内也该热闹吧。
大赛结束后,林鹿听陆承说,江生为国内一家品牌设计秋款,她自己就是做这行的,分心对一个设计师无意是很影响设计效果的。以他一个在校学生的时间,他应该忙疯了,她理解,故而也没主动去找他。
不过,他拿了大奖,林鹿还没祝贺。
她点开江生的,给他发去一条迟来的祝贺。
彼时,江生正坐在飞往纽约的飞机上。
林鹿没等到回复,把烟按灭,对着黑夜吐出最后一口烟。
她转身躺在床上,闭着眼,柔软的床铺,她觉得寂寞而空虚。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林鹿拉开床头灯,光线昏黄,照亮的只有面前的区域。她坐起来,看下时间,掀开被子下床。
林静文睡眠轻,她蹑手蹑脚往设计室走,进去后,轻手关门。
在这里,她整个人都不一样,充实而无杂念。
坐在画台后,林鹿看着对面墙上的画,那是去晋城时,她独自坐在四合院的葡萄藤下喝酒的剪影,也是江生给她的意外惊喜。
林鹿随手拿来一张绘图纸,闭上眼,想着江生的样子,再次睁开眼,眼睛里盛满厚重的情感,笔在纸上勾勒他的轮廓线条。
快天亮时,林鹿蜷缩在设计室的沙发里,盖着毯子睡着了。
她梦到他,梦很美。
……
林静文起床后,看到隔壁房间的门开着,被子翻开,床铺没有温度,走到设计室前,门轻轻一推反锁着,里面静悄悄,估计忙完就睡在里面了。
早餐做的简单,吃过后,她来喊林鹿,‘叩叩’敲敲门,“小鹿,起来吃早餐。”
“……”
没人应,林静文又敲敲,“吃过早餐再睡。”
林鹿睁开眼,对着门应,“来了。”
林静文把奶热好,放在桌上,设计室的门开了,林鹿睡眼惺忪的出来,刚要往餐桌前坐,被林静文止道:“先去洗脸刷牙。”
她晃晃悠悠的去卫生间,再次出来,人精神多了。
林鹿拿起三明治,刚咬一口,林静文说:“马上圣诞节了,一会儿送我去趟教堂,再去教会送些礼物给孩子们。”
“嗯。”
早餐吃过,林鹿换上外套去门口拿车钥匙,反复确认林静文身体无事两人才出门。
打开副驾的车门,林鹿扶着人坐进去,关门时,隔壁的房子房门紧闭,那是陆承父亲的家,他常年在外勘探地质,房子空的时间多,陆承也不经常回来,他基本不是不住在公司,就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
此时,陆父的房子空荡荡的。
林静文看着紧闭的门,说:“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