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一直在用手机跟肖楠楠联系,坐在一旁的江生则默默的看着她。
他凑过去,跟林鹿说:“我去抽根烟。”
林鹿点下头,身边人离开。
隔了几秒,也许是江生的话,勾起对面丈夫的烟瘾,他也起身往车厢连接处走。
车厢门一关,江生从兜里拿出烟,身后的门又开了。
他一回头,把手里的烟给对方递过去,“来根,爷们。”
“我有。”男人憨憨的笑要摸兜。
“来吧,抽我的。”江生拦住他手,男人盛情难却,接过烟。
江生拨开打火机,帮他点上,男人说谢。
俩人面对面站着,背靠车厢。
男人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江生微顿两秒,满打满算都没一个月。
“没多久。”
“正是好时候。”
江生抽口烟,男人又说:“你很喜欢她吧。”
江生一愣,“看得出?”
男人笑了,“你那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江生低头,无声笑下。
“长得很漂亮,你有眼光。”
江生说:“还好。”
“追她不容易吧。”
江生想起俩人初见的场景,“还好。”
男人看着他,“遇到喜欢的不容易,多多珍惜。”
江生点头,男人聊起别的,问江生做什么的,打算在建水玩几天,还介绍给他一些周边有特色的地方。
俩人抽完烟回去。
车在玉溪需换乘另一辆列车,于十点半到达目的地建水县。
出火车站口时,江生和林鹿与老夫妻道别。
按照地图的指示,俩人乘车到达临安镇,冯成山的家住在西门大板井附近。
走在建水古城老巷间,时不时会看到浓郁古朴的建筑,还有挂着‘供应西门开水’或是‘铜壶烧西门水’招牌的茶社,如果有时间的话,林鹿会在这小住一段。
按照地址显示,冯成山家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江生看她走得急,劝道:
“眼看就到了,慢点走。”
“没事,”
林鹿腿上伤还没完全愈合,江生担心她。
走进巷子,林鹿站定,回头对江生说:“你在这等我。”
江生想,有些事林鹿不想他知道,便应下:
“好。”
林鹿刚要走,江生又说:“有事你喊我。”
林鹿看看他,笑下,继续走。
打听几户人家后,得知要找的人住在27号。
林鹿寻到27号时,看门虚掩着,她在门口拍了拍,问:
“有人吗?”
“……”
屋里无人应答。
林鹿把门推开半扇,站在门内。“请问,屋里有人吗?”
“有,来了。”
应门的人有浓重的本地口音,等人从屋里出来看到林鹿时,目光狐疑,“找谁?”
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穿着件蓝色粗布汗衫,下面是条亚麻色的短裤。
林鹿说:“你好,请问您是冯成山吗?”
男人点头应:“是,你是……?”
林鹿心踏实点,“我叫林鹿,是从晋城过来的。”
冯成山一听是晋城的,转而用普通话问:“你晋城来的。”
“对,”她走进一步,“我这次过来是特地找您打听个人。”
冯成山在晋城当过兵,听是那边的人,自然心里多份亲切。
“你想打听谁?”
林鹿说:“赵寒。”
“赵少校?”
看来找对人了。
“是他,”林鹿心里松口气,“我家长辈与他是故友,因早年出国定居,两人失去联系,最近她身体不太好,想让我来晋城帮她问候下,结果我到晋城才知道,部队已经没有了。我打听了几个人,他们把你地址告诉我,说您可能知道,我就赶来了。”
闻言,冯成山问道:“能问下,你家长辈怎么称呼?”
林鹿犹豫下,“……林静文。”
“你是……?”冯成山开始上下打量她,眼里的光忽然变亮,“你是静文姐的女儿?”
林鹿被洞悉身份,恬然一笑,“是。”
“真是静文的女儿,”冯成山喜出望外,“快进屋坐。”
林鹿盛情难却,被冯成山邀请进屋。
“坐这,”冯成山慌忙的把沙发上的东西整理下,给林鹿腾出个空地,“我给你倒茶。”
“不用,谢,”话还没说完,冯成山已离开。
林鹿坐在静下来的房间里,环视一圈。
房子不久前粉刷过,装修摆设都是有些年头的,灯没开,虽是白天,靠着自然光线照明,可屋子里还是有种压抑的沉闷感,墙上的液晶电视看不出什么牌子,下面的电视柜玻璃都没了,里面堆着药瓶和杂物。
窗外,东院墙角停着一辆摩托车,后座上绑着绳子,看着像拉脚用的。
结合冯成山的穿着打扮,他生活不算富足,但在这小县城也足够逍遥。
其实,从进入到滇南开始,这的生活节奏安逸的让林鹿心都犯懒了。
一转头,方桌上方上挂着相框,里面嵌着几张老旧的照片,其中两张是部队的集体照,林鹿站起来,走过去昂头看。
虽年代久远,照片泛黄,但林鹿还是一眼就认出人群中的他了。
林鹿扯了扯嘴角,林女士,怪不得你念念不忘。
彼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冯成山一进屋,便看到林鹿背手站在照片前。
他笑着说:“第一排,靠首长边上的就是他。”想起她不知道谁是首长,“年纪最大的人左手边。”
林鹿回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成山把茶杯放在桌上,“喝茶,大板井的水煮的。”
“谢谢,”林鹿坐回位置,端起桌上的茶轻嘬口。
冯成山坐她对面,“赵校这人耿直、倔、一身硬骨头。”
林鹿捉摸起这几个字,除了倔,好像她都随林静文。
她随性,冷淡,对什么都不太有兴趣,唯一能让她找到乐趣的就是设计本身。
“他也挺帅的,”冯成山憨笑着,“当年的文艺女兵,好多都喜欢他。”
“看得出来。”林鹿不想听什么情史,“他现在在哪?您知道吗?”
冯成山舒展的眉心微蹙,手捏着茶杯说:“不知道。”
林鹿皱眉,冯成山说:“我当年虽然在他身边做通讯员,可他离开时,连我也不清楚,后来上面派人来把他的内务都收走了。我们再也没见过他。”
林鹿觉得事有蹊跷,“哪来的人?”
冯成山摇头,“不知道,军衔比我们高。”
“你没问过领导?”
“问了,他们只说执行任务去了。”
“什么任务?”
“没说。”
林鹿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收紧,若有所思。
按照他的军衔,在部队里大小也算个头头,执行任务后就算立功受训,也得回原部队给个交代。
“他走之前,没跟你提过?”
“没有。”
“其他人呢?”
“没人知道,我都问了。”
这就怪了,一大活人还能无缘无故丢了不成。
“他留下什么东西没?”
林鹿还是不死心。
冯成山想了想,“……有。”
林鹿说:“可以让我看看吗?”
“行。”
冯成山起身又出去了,林鹿把剩下半杯茶一饮而尽。
手机嘀嘀响两声,林鹿看眼,是江生发来的信息。
‘怎么还没出来?’
林鹿回:你再等会
把手机收起的功夫,冯成山去而复返,他将一小铁盒放在桌上,对林鹿说:
“这是赵校离开前一天给我的。”
林鹿接过铁盒,是发子弹,用黑绳串着,弹壳上刻着部队的编号,还用刀刻着一个缩写‘ZL’。
“他给你的时候,说什么话没?”
冯成山说:“他就让我先帮收着。”
林鹿看着‘L’的刻痕,不想探究这是林女士的缩写,还是其他含义。
她把盒子扣好,“冯叔叔,我有个冒昧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