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人心
挂掉电话，我静静地坐在床边，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陈希月的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倘若他真心在乎我，可是为什么自从苏醒以后，不仅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就连见面的都表现的很冷淡。
正出神，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姐姐，是我。”小家伙的声音怯生生的，带着一丝哭腔后的沙哑。
我起身开门，只见江由善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泪汪汪的。
“姐姐，我睡不着，我想跟你一起睡。”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小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我的心瞬间揪紧，俯身将他轻轻抱进怀里，“好，进来吧。”
床上，江由善紧紧依偎着我，不一会儿，呼吸便均匀绵长起来，睡着了。
我凝视着他恬静的小脸，心却莫名地抽痛。
曾几何时，我妈带着我离开白家时，白辰霆也才四岁，定是和江由善此刻一样，孤独又害怕，或许连放声大哭都不敢吧。
次日清晨，我被一阵喧闹吵醒。
下楼一看，慕星瑶正对着佣人颐指气使，只因佣人给她倒牛奶用错了杯子。
那新来的佣人一脸惶恐，嗫嚅着：“小姐，我瞧着两只杯子没啥不一样……”
“你是眼睛瞎了吗？”慕星瑶怒目圆睁，抬手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两只杯子哪里一样？”
“小姐，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佣人吓得瑟瑟发抖，忙不迭地弯腰道歉。
“知道错了？”慕星瑶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双腿优雅地交叠，坐在椅子上，目光冰冷地俯视着佣人。
佣人忙不迭地点头。
“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免得人家说我欺负人。”慕星瑶语气里满是施舍的意味。
“多谢小姐。”佣人如蒙大赦，躬身弯腰，脸上的惊恐才稍稍褪去。
可没过三十秒，慕星瑶扯了扯嘴角，慢悠悠地开口：“记得赔我一个杯子。”
说着，她起身款步走到佣人面前，脸上挂着甜美的笑，“记得要一模一样的哦！”
佣人眼中闪过错愕，在旁人提醒下才回过神，嘴唇动了动，似有话想说，最终却只是无奈点头。
我冷眼看着慕星瑶傲慢离去的背影，又瞧了瞧跪在地上收拾碎玻璃的佣人，她眼眶泛红，紧咬下唇，强忍着泪水。
“你也是，拿杯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声，现在不仅惹小姐生气，自己挨了骂，指不定还连累我们。”身边的另一个佣人满脸嫌弃，瞪了中年女人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中年女人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旁边好意提醒她的女人，怯生生地问：“田姐，二小姐的杯子，是在哪里买的？得多少钱啊？”
“别二小姐、二小姐的，小魏没跟你说？”田云皱了皱眉。
中年女人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田云轻叹一声，“以后看到她，就喊小姐。这杯子可贵了，是一套买的，至少五千块，总比丢了工作强。”
“五千块？”中年女人脸色瞬间惨白，手一松，玻璃片划破掌心，鲜血涌出，她却似浑然不觉，整个人瘫坐在地。
田云眉心一蹙，“你的手……”
“没事。”中年女人回过神，慌乱地摇头。
“买杯子的地址我一会儿告诉你，管家应该知道，你想想办法。”田云面露不忍。
中年女人沉默片刻，点头道：“田姐，谢谢您。”
田云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回头叮嘱：“这两天看到小姐躲着点，别再惹她生气。”
“好。”中年女人低声应着，收拾完碎玻璃，一抬头，看见我领着江由善从楼梯走下。
江由善眼尖，瞧见她受伤的手，忙从背后小书包里翻出创口贴，小跑过去递给她，奶声奶气地说：“阿姨，给您。”
中年女人一怔，接过创口贴，眼眶瞬间湿润，她抬手用衣袖匆匆擦去泪水，看向我，迟疑地喊了声：“大小姐。”
我微微点头，神色淡漠，拉着江由善在餐桌前坐下。
等了会儿，不见早餐上桌，中年女人似也察觉到异样，忙开口：“大小姐，我这就给您拿吃的去，马上来。”
我心里明白，虽说白尘承认了我的身份，可这白家当家作主的是慕冰，我还带着她厌恶的江由善，佣人们又怎么可能对我毕恭毕敬。
不多时，中年女人端来两杯牛奶、中西餐食，安静地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等我们吃完，她才鼓起勇气开口：“大小姐，我……”
“有事？”我抬眸看她。
“我想提前预支一个月工资。”她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我眯起眼，望着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我妈在人前的卑微。
小时候我闯祸，把人铅笔戳进胳膊，老师找来家长，对方索要赔偿，我妈二话不说让我认错，小心翼翼询问价钱，从头到尾没问我缘由。
那时我满心委屈，长大后才懂，在父母眼里，孩子再对，动手伤人总归是错。
“预支工资该找管家商量。”我顿了顿，目光柔和下来，“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只杯子。”
中年女人面露惊愕，满眼疑惑。
“我房间洗漱杯用不习惯，刚瞧你摔的那只挺不错。你要是喜欢，送你一个，不过不是白送。”我站起身，直视她的眼睛，“一会儿陪我去商场，帮我看着孩子。”
中年女人愣了愣，随即眼中泛起一丝光亮，连忙点头：“谢谢大小姐，我一定看好小少爷。”
江由善在一旁眨眨眼，拉住我的手：“姐姐，我也可以去商场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对呀，姐姐准备带你去买衣服和玩具，好吗？”
小家伙微微皱了皱眉头，紧拽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姐姐，我不要买衣服，你可以带我去见妈妈吗？我想回家，我想妈妈。”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由善，毕竟我也没怎么哄过孩子。
“姐姐，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江由善突然泪眼汪汪地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