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柜急忙上前，果然是！
切割口露出来的绿宝气莹莹，绿到发光，质地细腻透亮，一看就知水头很足。
“这是翡翠！”
他激动地接过王师傅手里的石头，轻轻抚摸着，神色愉悦而迷醉。
他做珠宝首饰这么久，都没见过品质这么好的翡翠！
那么小小一块石头，石皮却那么薄，翡翠有这么大一块，真是难以置信！
盛长生观察白掌柜的表情，便知这翡翠是极品。
心想，一会儿谈原石价钱时，还得比心里价位再翻一番才好！
接下来又切割了几块石头，几乎每一块都出玉。
王师傅被打脸打到麻木，话都不想说了。
而白掌柜越开越兴奋，见他木着一张脸，就有些不太高兴，“王师傅，你是瞧不上这些玉石翡翠吗？”
王师傅一噎，愣了片刻，硬着头皮说，“东家的，这些玉石的成色自是极好的，只是太小一颗，这价值也就大打折扣了呀。”
真正的勋贵人家打造首饰都喜欢做整套头面，参加重要场合时显得隆重又端庄高贵，也好搭配衣服。
大块的玉石才能打造头面，价值也高。
而这种小块的，只能做一两件首饰。
那些小门小户的夫人或者待字闺中的姑娘，买不起头面，便会买这种小件的。
这玉石的价值，也大打折扣。
白掌柜的兴奋和愉悦消退了些，看向盛长生，“盛掌柜，为何你们的原石都只这么丁点儿大？”
盛长生无奈摊手，“白掌柜，我买来它就这么大小，我也没法子啊。”
他顿了顿，又说，“况且，翡翠首饰并非是整套的才值钱，而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才贵重。白掌柜，你懂我的意思吧？”
白掌柜是个精明的商人，不然也不会在这最繁华的地段，开出这么大一间首饰铺。
盛长生的话，在他脑海里绕一圈，便想明白了。
世人爱攀比，尤其是女子。
穿出去的衣裳和戴出去的首饰，若是与他人撞了，会生气懊恼好久。
如果把首饰打磨得十分精致，告诉她们，这世上唯独这一件，定会心花怒放，无论多贵，都会想法子买下吧。
顿时，笑容又重现他脸上，脑子里已经有了制造首饰、推广的一连串计划。
面上却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哎……盛掌柜，你这玉石开出实在太小，我不好造首饰啊。”
盛长生懂他，不就是压价么。
“白掌柜，用我原石开出的玉石都有巴掌或拳头大，还小么？若是你自个儿购买原石切，切十块都未必有一块出彩，且价钱昂贵，你说对吧？
我这些原石，有六七成的机会出彩，不，说六七成还低估了，最少有八九成。每一块都是金子啊，白掌柜！
说实话，若不是我落魄了，这一批原石，我说什么也要运到京城去，在那儿，价钱翻十倍都不止。”
白掌柜心说这位也是人精来的。
再扯下去没什么意义了。
“看来盛掌柜对这原石十分有信心啊。既然如此，那就请开价吧，白某看看买不买得起。”
盛长生笑了，“白掌柜若有心要，你就出价吧，我怕我价开高了，把你吓跑。”
白掌柜淡然自若，没被他的激将法影响，“无妨，盛掌柜尽管开便是。”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盛长生沉吟了片刻，“我一共有四筐这种原石，我着急赶路，没法子等你一块块开出来。
因此，按块卖不现实，我只能按斤算。我买来是八十五两一斤，我折腾这么久，最少得卖一百二十两一斤才回本。”
他话音落下，那王师傅便抢先说了，“盛掌柜，这你就不地道了，一斤哪有几块原石啊？其中还有一两块没出彩的！我们一件成品也才卖二三十两，你原石一斤就要一百二十两，明眼人都看得出我们白掌柜血亏，这买卖没法做啊。”
盛长生斜睨他，“到底你是老板，还是白掌柜是老板？”
王师傅的老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呐呐，“我是看不过眼，一时激动才插嘴，盛掌柜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盛长生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敢情在你眼里你家老板就是个废柴，得靠你一个切割师傅撑场子、跟顾讨价还价啊。”
王师傅气死，“你……”
白掌柜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好了王师傅，你把这些玉石完整的切割出来，便去歇一歇吧。你年纪大了，可受累不得。”
弦外之音是，这儿的事不归你管，你别在这儿倚老卖老了。
王师傅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白掌柜又补充一句，“要按小姑娘标记的纹路切割，别切坏了。”
王师傅这下子脸色就只剩下白了。
被气的。
他切割原石十来年，即便没有这个黄毛丫头在，他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可白掌柜的意思，他还比不上一个黄毛丫头！
这不是“啪啪啪”的兜头往他脸上抽耳光吗？
还有脸留下干活吗？
没有了！
但是……他不能甩手不干。
当初他在一场赌石中接连二三的失误，是白掌柜花了大价钱替他摆平的。
他不能没有良心。
否则整个行业都容不下他。
年纪又那么大了，早些年落下的眼疾也时常发作，除了这里，没人要他！
思及此，他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垂着头，躬身道，“是。”
样子十分恭谨。
白掌柜示意盛长生回到会室再说。
坐下后，便有小丫头来沏茶。
盛长生就叹气，“抱歉啊，白掌柜。我无意得罪王师傅让你难做，只是他瞧不起我闺女在先，又越俎代庖的和我还价，我心中不忿，才与他起了冲突。你看回头我送他几块原石代为赔罪，你看行吗？”
“不必。”白掌柜摆摆手，“是王师傅逾越了，也是我御下无方，断没有让盛掌柜赔罪的道理。”
盛长生想了想，“若是王师傅因此而生出怨怼之心，对你接下来的解石，极为不利啊。”
“王师傅年事已高，白某会让他歇一段时日，解石另有其人。只是这原石较小，稍有偏差便会毁掉整块玉石。”
白掌柜忽然看向盛佳宁，“能不能让小姑娘把每块原石上划出切割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