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这俩人都不像是那种随心所欲、给团队添麻烦的人，更何况还有部队出身的张鹏在，纪律位列第一，肯定不会擅自走远。
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不可抗因素。
方辰喉咙一紧，快步奔到了两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四下眺望。
耳尖微耸，一片黑暗中，潺潺流水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前方有条河？”赶来的刘天源也注意到了，“听声音，水流还挺急的。”
“你不会是想说这俩大活人失足落水了吧？”陆玲玲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就反驳。
然后像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般，悄咪咪捂住嘴，一改语调，温柔起来，“也不是不可能，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此地离众人聚集的地方不远，若真有什么外界干扰，张鹏他们肯定能及时呼救，闹出点动静，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溺水。
可方辰感觉很奇怪，他们又不是在春游，在怪异副本里正常人都会远离这些看起来危险的东西，谁会没事儿下水嬉戏啊。
除非……水里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危机感悄然蔓延，方辰没多犹豫，冲后续赶来的人招了招手，“顺着下游找找看，快。”
这是条极为隐蔽的小河，两岸长满了半人高的芦苇，激流砸在石头上发出哗啦啦巨响，受光线影响，测算不出深度。
几人沿着河岸一路小跑，怕吸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能大声呼喊，只得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水面上，来回搜寻。
可越往下探查心越凉。
因为按照这个流速和凶险程度，若没有专门受过特殊训练，寻常人一旦掉下去，八成是没啥生还的希望了。
到最后大家近乎是凭借着不愿放弃同伴的本能在继续走。
……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两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随风摇曳的凌乱芦苇丛中，张鹏和007相互扶持着，一点点艰难前行。
他们浑身湿透，衣间不断下淌的水宛如一双双透明的手，拉扯着身体往下坠，以至于每迈一步都要耗费巨大力气。
众人轻呼一口气，赶忙迎了上去。
“你俩这是咋了？”孟柒言从背包里掏出两个压缩毛巾。
“我……就是……”007嘴唇发污，抖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看起来冷到了极点。
“他脚滑，不小心落水，还好我给拉上来了。”张鹏接过话，他虽然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目光还是炯炯有神。
明亮眼睛里紧接着划过一丝后怕，“这水真湍急啊，要不是我在部队拉练过，估计我俩都没了。”
方辰心中古怪，“岸上距离河流这么远，是怎么个不小心落水的？”
张鹏指了指身侧的落汤鸡，“他说看到河面飘着什么东西，当时太暗了，看不清，于是我俩寻思翻过护栏，凑近瞧瞧。”
此话一出，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身上。
007披着毛巾，缓了一会儿，半晌才颤巍巍开口。
“我看到……水中飘着一张脸。”
“是尸体？死人了？”小阮有些紧张。
“不是，没有身子，就是一张脸浮在水面上。”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惊骇的场面，他裹紧了毛巾。
“那张脸有完整的五官，嘴巴一张一合蠕动，好像在说什么。我听不清，就想仔细看看，于是拉着张鹏往里面走，结果注意力都在水面上，没看到脚下的青苔。”
“该说不说……你们胆子真大。”陆玲玲光是听着就毛骨悚然。
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远离，然后呼叫同伴吗。
007擦擦头发，水珠顺着睫毛滑落，“如果只有我一个肯定不会冒然前去，可不是还有张鹏在。”
“是啊，亏得有我。”张鹏调理着气息，“你小子手劲儿可真大，还没溺水就开始胡乱扑腾了。”
“不好意思……那应该是恐惧的下意识反应。”他扯嘴角，挤出了一个僵硬且愧疚的笑。
“害，没事儿，我俩现在不都好好的。”
九人汇合后，慢悠悠往回走。
估计是察觉到自己给团队添乱了，007似乎更加沉默寡言，虽然之前他不主动说话，但至少有问必答。
可如今再有人过来搭腔，他也只是虚弱一笑，搪塞过去，一个人耷拉着头，默默走在队伍最后面。
领头的方辰故意放慢脚步，悄悄来到张鹏身侧，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语气，轻声询问。
“那张脸，你有看到吗？”
“什么？”张鹏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但我肯定他说的都是真的。”
方辰又问，“你都没看到实物，怎么就相信这是真的？”
“007嚷嚷着那边有东西的时候，我也跟着瞅了好久，但河面上干干净净，别说脸了，一片叶子都没。”
“可他一口咬定明明就有，还非要走近去看看。”
“一开始我还很纳闷，怀疑是不是天太黑，眼花了什么的，直到007拽上了我的胳膊。我这时才发现，那小子是真的害怕，抓着我的手都在抖。”
“别的不说，这份紧张和害怕的情绪我敢肯定不是装出来的。”
“明白了，多谢。”方辰若有所思，侧身望了一眼队伍最末尾的男子，在视线回收的时候，不经意间掠过了道路对面的层层住宅。
紧接着，他声音拔高，冲众人说，“我们尽快回去把卫兵服套上。”
因为救人心切，大家离开时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一行人在朴素的贫民区显得十分招摇，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一路他们收获了不少目光，有探究、好奇、抵触……甚至还有的在背后蛐蛐些什么。
过于引人注目会很麻烦，行动受限，也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至少夜间有卫兵巡逻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于是大家回到了之前的地方，重新套上伪装。
“找个落脚点过夜吧，这一带废弃的屋棚挺多。”刘天源望着天上的星辰，掐指一算，“已经十二点了。”
“这都能推测出来？好厉害。”陆玲玲好奇眨眨眼，凑了过来，浑身都透着一种求知若渴，“一会儿能不能也教教我？”
像是怕被拒绝，她又赶紧扯了个十分正经的理由，“多个技能等于多一条生路，没准能用上呢？我也不想给大家拖后腿。”
说着，她翘起小拇指，轻轻撩拨着耳旁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