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进去时还是生龙活虎的,十几分钟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孟柒言和唐宁两个女孩子在外面战战兢兢,她们不方便进去查看,但从其他几个人凝重的表情里也能推断出个大概。
这变故打得人们措手不及。
就在徐冉酝酿好情绪准备哭丧的时候,方辰先行过去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儿。”
大家立刻手忙脚乱的开始救援,片刻后,王焕终于在沙发上慢悠悠转醒。
他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六个人从不同方向俯身下望。
方辰:“刚刚发生了什么?”
王焕愣了片刻,牙齿轻微摩擦,似乎在回忆,随后像是脑回路突然连接上了般,瞳孔震颤,接了句低声咒骂。
“操,有人偷看老子洗澡!”
说完,他的视线从队友脸上挨个掠过,那表情一言难尽,想发作又恐惧,宛若看到了鬼一样。
方辰追问:“看到是谁了吗?”
“没有,我就记得那双眼睛,很恐怖,瞪得老大。”
屋内的气氛霎时间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等王焕的后续,但半晌没有下文。
“还有呢?”
“没了。”
“那你怎么摔成这个样子?”方辰感觉自己在挤牙膏。
“就是吧……我洗澡的时候感觉到了股强烈的凝视,浑身都不得劲,一转头,就看到个人脸扒拉在窗户上,眼球凸起,布满血丝,然后……”
他欲言又止,神情古怪,话说到了一半就闭紧了嘴巴。
严宣后退几步,单手撑着门框,往浴室里面暼了一眼,缓缓开口。
“然后你就因为惊吓过度,脚底打滑,摔倒的时候还顺便打翻了置物架,毛巾掉下来刚好遮住眼睛,丢失了视野,你胡乱扑腾之间推倒了浴台上的盆栽,花盆掉下来砸到脑袋,于是昏了过去。”
他根据地上的一片狼藉,完美还原了王焕方才的行动轨迹。
严宣不疾不徐,但对方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
王焕涨红着脸不吭声,单从反应来看,八成是猜对了,怪不得难以启齿。
这已经不能用窝囊来形容了,简直社死。
“那你为什么锁门啊。”徐冉有种一片忠心被辜负的感觉,“还提防我们吗?”
“老子才没动那玩意!”王焕提高了嗓音,只能靠强撑气势来挽回些颜面,“它自己锁上的!”
看来牛壮壮连洗个澡都不安生,甚至进浴室都必须锁门。
这个家,有什么他避之不及的东西吗?
方辰无法想象这孩子究竟身处在怎样一种高压环境下。
“说完了?”一直沉默的萧晓白忽然开口,“现在该谈谈咱们的事儿了。”
他指尖夹着一张黄纸,替命符三个字明晃晃的,十分显眼,“刚才我从你的衣服里翻出了这个。”
唐宁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就说我的符纸怎么不见了,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萧晓白眼中透着疏离感,他与王焕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都像陌生人,远没有另外两个亲近,此刻更像是看蝼蚁般居高临下。
此话一出,空气迅速降至了冰点。
不仅是萧晓白,其余人望向王焕的目光也夹杂了些许提防和鄙夷。
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王焕硬着头皮解释道:“借用一下而已。”
“借?”
“你看,它不是还好好的,等会儿轮到你做任务了自然会还你。”语气中没有半分内疚和歉意,听着不由得让人火大。
这两天大家一同经历了许多冒险,下意识就觉得彼此应该是个密不可分的团体,但在这种诡异游戏中,人性永远是最难跨越的坎。
尤其是在面对利益抉择时,首先要防备的,永远是自己人。
被背叛的感觉,很不好受。
看着众人不为所动,王焕打着哈哈起身就往外走。
“马上到睡觉时间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确实,经过这么一折腾,距离晚上十点只剩下不到一刻钟。
孟柒言感觉一口气憋在胸腔,有种不想就这么算了,但又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可毕竟没偷到自己身上,失主都还没表态,她也不好说什么。
王焕走到门口,看着大部队还站在原地,有些气急败坏,“走啊?还愣着干嘛?”
其余人都齐刷刷看着萧晓白,仿佛只要他一开口,大家就能冲上去直接把王焕摁在地上绑起来。
后者微微低头,额间的碎发遮挡住了眼睛,片刻后,鼻腔哼出一声嘲弄。
“算了。”他摆摆手,转身走进牛壮壮的卧室,关上房门。
这举动给孟柒言急得直跺脚。
间隙从此刻开始肆无忌惮蔓延,有什么正在悄然瓦解。
回到民宿大厅后,空气依旧异常焦灼。
两拨人坐得泾渭分明,甚至连唐宁和徐冉也有意无意远离王焕。
像是终于受不了这种冷处理,王焕暴躁起身,冲着自家队员招了招手,“你俩来一下我的房间。”
随着房门“碰”的一声巨响,厅里飘忽不定的气氛终于被彻底扑灭。
民宿的墙壁不太隔音,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交谈从门缝中传出。
严宣在摆弄窗台的花草,方辰单手支棱在膝盖上,看严宣摆弄花草。
二人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孟柒言虽然也坐在他们旁边,但她此刻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全神贯注,耳朵恨不得都要贴到门边了,以至于方辰叫她都没反应。
“柒言?”
又喊了几声后,这才终于回魂,“怎么啦,方哥。”
“你百宝袋里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锋利的都行。”
孟柒言听话地低头翻找,不一会儿捧出来一把类似瑞士军刀的万用刀。
“这个成吗?”
“行。”
然后她就看到方辰用指肚顶出来一把剪子,走到严宣旁边,二人一同研究起怎么修剪枝叶了。
孟柒言有种被借花献佛的感觉。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虽然大部分听不太清,要靠脑补,但也能从“干完这单”、“退出”、“不相欠”、“你疯了吗”这几个频繁出现的词语里判断门内之人似乎起了内讧。
她听得认真,另外俩大佬研究得起劲。
忽然间,一声异常清晰的爆喝传来,“老子这么辛辛苦苦培养你,你说不干就不干?”
王焕似乎非常生气,墙壁被砸得咚咚响。
“可我真的做不到去——”
“给老子闭嘴!”
一道清脆的耳光后,争执骤停。
紧接着,压抑着喘息的抽噎传来。
孟柒言瞬间站起身。
她听出来了,那是唐宁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