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在黑暗中一双悬空着的脚。
没给人们任何缓和的时间,当屋内的景象完全暴露出来后,看到此情此景的众人直接震得一哆嗦。
偌大房间内,一名身穿红色衣裙的女人背对着大门,被悬挂在高高的房梁上,正下方有一张歪到的木凳。
她双手无力下垂,长发凌乱,瘦弱的身躯被一根粗麻绳紧紧绞住,早已彻底失去了生息。
“死……死人了!?”
急促的呼吸从人群中传来。
整个屋子空荡荡,除了这具上吊的尸体和凳子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就像是为了凸显这戏剧性的场景,看起来极为不协调。
不对。
方辰瞳孔微缩,发现木凳下好像压着什么,仔细看过去……似乎是一张纸?
“有东西在那里,我去看看。”
他刚要上前,下一秒便被孟柒言死死拉住了袖子。
“你疯了?当然有东西!那么大一个女尸挂在那里我们都看到了!”
“不是,在凳子下压着。”
孟柒言自从看了一眼屋内后就再也没抬过头,听到此话,她强行移回了视线,也只敢在凳子附近搜索。
果不其然,一张信纸露出来了半截,要不是仔细观察绝对发现不了的那种。
她小声劝诫,“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吧。”
“你不觉得这纸的位置太突兀了,就像等着被翻看一样吗。”
说完,他拽回衣袖,缓步朝着屋子中央走去。
方辰心里并非不紧张,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神经犹如绷紧的弦拉扯到了极限。
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最大限度打起警惕,应对一切突发状态。
距离大门越来越远,随着深入屋内,周围的灯光都内渐渐被黑暗吞噬。
来到女尸脚下后,方辰刻意收敛起视线,小心翼翼将木凳抬起,抽出了下方压着的纸。
是一封书信,借着窗外隐约的月光,他轻声读了出来。
12月12日,阴
这一切都是像是一场梦。
我真的好后悔当初的决定。
要是听乖乖听从父母的话,没有远嫁。
那这可怕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短短半年时光,我看清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事实。
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
爸妈,下辈子再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永别了。
看起来像是一封饱含怨念与悔过的遗书。
但怪异的是,跟之前日记本的手写体不同,这上面的字是打印出来的,工工整整的印刷体。
红色笔记本上的日期是6月1号,遗书是12月12号。
这含恨自杀的女生是否就是木匠日记中的“她”?
短短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能把恩爱的两人逼到这种地步。
“方辰——快回来!”
一道紧迫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孟柒言压抑着嗓子,急得声音都颤抖了。
窸窸的动静在头顶响起,麻绳细微的摩擦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他刚起身,眼前的惊骇使得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那本来背朝众人的尸体硬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此刻,脚尖正对着方辰的脸!
一股极致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足够他看清楚很多可怖的细节。
这一幕冲击性太强了。
众人纷纷尖叫着退到了楼梯口,甚至连刘芒都展露出震惊之色。
只有严宣还若有所思地倚靠在门边。
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
可那具上吊的女尸只是转了个面,依旧浑身无力的耸拉着,脏乱的长发遮盖住了脸。
别人看不到,但方辰却瞧得真切。
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球以难以察觉的角度转动了一下。
在黑暗中她低着头,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躲藏在发丝后面,正死死盯着自己。
房间中仿佛流淌着两种迥异的时间。
身后此起彼伏的尖叫让人意识到时间在正常的流逝。
然而,那个似乎因怨恨而睁着双眸的女尸周围,时间已然凝固,宛若静止的画像。
方辰内心波动了一瞬又立刻恢复平静,不紧不慢地把遗嘱折叠好,收进口袋,转身离开。
看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平安归来,白黎哆哆嗦嗦开口:“大多数人上吊时会选择关门,当门被推开或者有人走进来时,会瞬间打破屋子内的空气平衡。”
“而当人被吊着脖子时,便容易在气流的作用下,带着缓慢转动。这种转动会让人误以为死人转过来看他。”
“所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这理工男到现在还尝试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怪异。
但没有人能听得进去。
想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要跟一具尸体共处一屋,难免会有些崩溃。
“我们……要不还是尽快回房间吧。”卢婉婷来回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严宣等方辰出来后,顺手合上了门,“现在确实太晚了,还是等明天再从长计议。依照木匠的意思,今夜老老实实待在房内的话,应该不会出事。”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而慵懒,勉强起到了些许镇定作用。
这个提议招来了众多附和,人们生怕再在探索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骇人的景象。
每个人依次拿到自己房间的钥匙后就集体走向二楼住宿区。
不出一会儿拥挤的走廊就彻底空了下来。
方辰分配到的是离楼梯口最近的第一间。
屋内的设施一应俱全,与其是房不如说是小型民宿更加贴切,还配备着空调和电脑,不过看样子都是极为老旧的牌子,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
电脑屏幕正对着床头,张着空洞黑漆的嘴巴,总觉得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伸出来。
午夜凶铃这套都过时了吧。
眼不见为净。方辰盯了片刻,翻出一块布盖了上去。
只是在收回手的那瞬间,感觉衣兜被轻轻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