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亲得很轻,一触即分,而后又是浅浅的吻。
温热而缠绵,像一只蝶,随时扑上,又随时抽开。
谢桀只怔了一瞬,就反为主,狠狠地吻上了阿赫雅的唇。
他如同一只野兽,凶猛又小心翼翼,试探着侵略深入,生怕会让阿赫雅有半点不适。
水色浸润了唇瓣,将嫩粉染作嫣红,从一瞬的温柔,到恨不得碾碎一切的占有欲,云雾散在两人眼中,把整个世界都蒙上一层纱。
所以只有彼此了。
他们呼吸吞吐着湿热的气氛,双目只容得下一个身影:你与我。
交缠着,一点一点,从粗糙干燥的指腹,压上柔嫩如脂的指尖,十指相扣,收得越来越紧。
像一座囚笼,可他们甘愿入局,甘愿受困,甘愿在彼此的眼中溺死。
阿赫雅的额上开始沁出汗水,玛瑙与绿松石的珠串铺在散开的乌发之间,被温柔地取下,又改系在了手腕上。
极致鲜艳的色彩与纯然细白的肌肤相互碰撞,在谢桀的心里映入了一幅难以磨灭的画卷。
他攥住阿赫雅的手腕,轻轻的摩挲,仿若羽毛挑逗在心头,造就一片痒意,低声问:“可以吗?”
阿赫雅紧闭着双目,急促地吐出一个呼吸,艰难地睁开双眸,瞪了他一眼。
她的眼里已经浸满了水色,莹润得像一片湖水,荡漾着涟漪,仿佛只要再碰一碰,就会溢出来。
谢桀忍不住低低地闷笑了一声,温柔地吻上她的眼角。
那一滴泪水终于再忍不住,从红透的眼尾落下,还没来得及经过脸颊,就被舌尖舔舐了干净。
艳红的玛瑙开始止不住地颤动,与绿松石撞在一起,发出叮当的响声,和着隐隐暧昧的诱哄,在帐中氤氲出一片滚烫的热气来。
散落的发丝相缠着,难以分离。
阿赫雅抿紧了唇,吞下几乎溢出口的惊叫,指尖掐入谢桀的背部,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谢桀脸上的肌肉紧绷了一瞬,扣住她的手腕,重重地按在身后,宠溺地任她抓挠,又轻轻叼住她脖颈上一块软肉,噬咬着落下红痕。
像是惩罚,又像是奖励。
他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箭伤在隐隐作痛,但这种痛楚,就仿佛是在烧灼的烈火上浇了一碗油。
越是靠近心脏,越是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确认,眼前的人已经会到了他的怀中。
经历两世的波折,他终于求得了一个善终。
谢桀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细密的吻从阿赫雅的额头,鼻尖,落到唇角,温热的呼吸绵连缠绕,像看不见摸不着的丝线,将两人紧紧圈在一处。
是缱绻至死的柔情,是甘愿俯首的蜜意。
阿赫雅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主动咬住他的唇瓣,指尖深深落入谢桀的发间,虚虚地抓住。
“谢桀。”她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又换了个叫法,带着戏谑的如水温柔,“陛下。”
“你把我的手腕硌红了。”她的声音很轻,在谢桀的耳边说出,喘息之间,热气喷洒在他的颈后,逼得谢桀喉结滚动,目光晦暗幽深。
阿赫雅的皮肤本就嫩,轻易就被那些坚硬的宝石撞出了红痕。
阿赫雅把那串珠带解下来,顺着谢桀的脖颈,系了一圈,留出了一截,就绕在指尖。
像一个项圈。
“被我抓住了。”她低声道。
谢桀的眼神愈发幽暗,猛然用力,将阿赫雅抱起,抵在墙上。
他微微向前,低着头,声音很沉,喑哑带着欲色:“那你抓紧点。”
既然牵住了猛兽的缰绳,就不要再放开。
他重重吻住阿赫雅的唇瓣,指腹按着她的后颈。
床头的药罐不知何时,已经被拂得滚落在了地上,与散乱的衣衫丢在一处。
日头已经沉了下去,在夜色里,一切暧昧绞缠都成为被默许的结果。
汗水打湿了发梢,将紧贴的肌肤浸入莹润。
直至虫鸣高响,直至冷暗的月光从帐顶透进来,洒在身上,笼出一片皎白。
阿赫雅紧闭着双眼,任谢桀将自己打横抱起,落入温水之中。
“你知道我的第三个要求是什么吗?”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腰肢的酸软让她只能懒散地倚在池边,朝谢桀挑眉问。
谢桀沉入水中,把她揽入怀里,声音餍足:“什么?”
他们身在北戎,自然没有了小池一般的汤泉,只剩下一个堪堪可以坐下两人的浴桶。
有些拥挤,却足够亲密。
很不错。
谢桀抽出一点空隙,决定在回到大胥之后,让御造处打一个。
阿赫雅揪住他的脸,斜斜睨他,眼角还带着未消净的媚色,让谢桀的手指又止不住地收紧了几分。
“神山上,有一头白鹿。”她说,“传言白鹿在山顶的天池畔栖息,在它长居之处,有一株丹果草。”
“我本来想为难你一二。”阿赫雅忍不住挑眉,“毕竟你从前对我,实在有够坏的。”
谢桀的目光暗了暗,微微低下头,在阿赫雅的耳畔亲了一口:“嗯。”
“是很坏。”他毫不留情地批判从前的自己,仿佛前世跟他并不是一个人,“怎么罚都不为过。”
这已经是轻飘飘揭过的结果了。
谢桀在恢复记忆的那个晚上,一边摩挲着菩提树下自己刻下的文字,一边质问过自己千百次。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心上之人?
那个时候,他的内心几乎被不安与绝望笼罩。
他没有把握,阿赫雅会原谅自己,第二次骑上千里马奔赴北戎时,他其实做好了准备,将这条命折在这里。
大胥已经有了太子,即便自己身死北戎,帝师与钟赫等人依旧可以扶持着稷儿长大,教养他成为一个明君。
幸好幸好。
谢桀紧紧抱着阿赫雅,似乎要将她揉入血肉之中。
幸好幸好,他能够失而复得,在这一世就弥补上自己的一切过失。
阿赫雅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靠在谢桀的胸膛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累极了。
谢桀没有再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将她抱回床榻上,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忽而转身,离开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