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也动了火气,冷眼直视谢桀,扯了扯嘴角:“没良心?”
“陛下想要我怎样有心?”她轻笑,语气里满是嘲讽,“您的眼睛,如今还在琼枝殿里呢。”
她说的是枭五。
谢桀装得深情,却从未有一刻停止过猜疑和监视,不觉得可笑吗?
谢桀攥住她的手腕,眼中戾气横生:“朕已经将你从冷宫中放出来,也从未问过你是如何联系上林衡的。”
“朕更没有质疑过你何时有了如此好的身手胆气,挟持何婕妤,领兵攻入帝宫。”他的声音发沉,“凡此种种,朕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还要闹到何时?”
阿赫雅眼睫颤了颤,险些冷笑出声。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即便自己的异常是为了救他而展露,他也压不住怀疑猜忌的本能。
阿赫雅抬眼,嘴角微勾,轻轻反问:“闹?”
她弯着眼睛,是安抚的温柔,眸中却只有冰冷:“我从未与陛下闹过,陛下说要荷叶饭,我不也送来了?”
她说到这里,目光落到地上。
那碟荷叶饭已经翻倒,洒在石砖上,不能吃了。
谢桀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抓住阿赫雅的手指又用了些力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白腻的肤肉挤出,很快便泛起了桃花似的粉。
阿赫雅微微蹙眉,挣了挣,唇角的弧度往下压了几分:“我听不懂。”
她其实听懂了。
谢桀想要的,无非是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赫雅。
可是……
阿赫雅垂眼,长长的睫羽掩盖住一闪而逝的凉意。
她确实动过心,可从来不曾完全交付过自己。
她的喜欢是一张美好的画卷,精心描绘,用最漂亮的手艺装裱,只为了展示给这位君王。
那不是真正的阿赫雅。
谢桀捏着阿赫雅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眼中仿佛有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最恨欺骗背叛他之人,冷宫里阿赫雅展现出截然相反的一面时,他曾经动过杀心。
可他又想起梅林一瞥,她如冬雪中的蝴蝶扑入自己的怀中,想起月下荒唐的私奔,想起灯下她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悸动,想起帝宫相互依偎的一夜。
谢桀忽然垂首,重重亲吻着阿赫雅。
唇齿相撞,以一种完全控制的,上位者的姿态,掌控了一切,汲取侵略。
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如鼓,两个声音,渐渐融成一个步调。
谢桀的声音沙哑,危险至极:“别再用这种样子来敷衍朕。”
阿赫雅的发丝有些乱,衣领松了些许,露出皓白的肌肤,她扯着嘴角,偏要与谢桀作对:“我听不……”
懂。
她的话没能说完,便被第二个吻堵住了。
谢桀几乎是发狠一般,故意压制着她,逼得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已经红了大片,蔓延到了脖颈。
一滴汗从额角沁出,凝成珠状,滑到脖颈间,欲落不落。
阿赫雅狠狠地咬住谢桀的唇,小狼似的,直到唇齿刺破皮肉,血腥味漫出。
痛觉仿佛更加刺激了谢桀,他双目又暗了几分。
“谢桀。”阿赫雅推着他的胸膛,往后拉开了距离,眉梢微挑,展示出一种惊人的锐利,“你不想看我演拙劣的和平戏码,那你想看什么?”
“我以为,你已经见识过我的本性了。”她说的是冷宫里避子药那回。
谢桀喜欢的是那个娇弱的,无枝可依的,任由他掌握生死的金丝雀。
阿赫雅不是,如今也没了表演的必要。
再演,见识过她真正面目的谢桀也不会相信了。
谢桀收紧了手,掌中的温度勉强让他稳定了些。
阿赫雅还在说,声音似是有些抖:“谢桀。”
“我不想演了。”
谢桀缓缓闭上了眼,手中用力。
阿赫雅被他捏得很疼,却没有挣扎。
他们都沉默了下去,仿佛一种无声的对峙。
半晌,谢桀终于动了。
他解开了阿赫雅的衣带。
“那就不要演。”他缓缓埋首,吻在她瓷般的肩颈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梅似的红痕。
奏折已经被扫到了地上,御案很大,足以让阿赫雅躲避,又被扣回谢桀的怀中。
龙涎香袅袅,熏热了一殿,把落在地上的衣衫也沾染上了特殊的味道。
像是极致的靠近之后,彼此留下的标识与印记。
象征着占有,也象征着臣服。
阿赫雅的眼角滚落了一滴泪。
她的脚背绷着,像是一张拉到了极致的弓,再紧一些,就要断开了。
呼吸像是被上了枷锁,沉重馥郁,交错着理智的痛苦和情绪的跌宕。
于是一切都在沉默中达成了一致。
尽管明日为敌,至少今宵可以得到一丝喘息。
“明日,来琼枝殿吧。”阿赫雅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声音还带着哭泣过后的绵软轻颤。
她有一场好戏,想让谢桀观看。
也正好叫她瞧瞧……让她不必演下去的谢桀,在面对自己与谢缘君的抉择间,究竟会选择相信谁。
日升月落,次日午后。
琼枝殿中,阿赫雅剪了一枝花,放在瓷瓶前比划了一会儿,又放回了银盘里。
那盘中已经有了好几枝花,都是她剪下来,又觉得不适合的。
谢桀坐在一旁,批改奏折,听见剪子的声音,略抬了抬眼:“阿赫雅。”
“做什么?”阿赫雅回头,睨了他一眼。
谢桀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是要给这盆花剃头么?”
再剪下去,可就什么也不剩了。
阿赫雅语塞,想反驳,又偏偏他说的还是实话,只好抿了抿唇,放下了剪子。
多管闲事!
阿赫雅含着几分气性,索性不管谢桀,看向伺墨,问道:“柳奴回来了么?”
她话音还未落下,便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是昭宁牵着柳奴的手,走进了琼枝殿。
她的脸色有些白,小手攥得紧紧的,像是不安,又像是难过,双目有些空茫。
阿赫雅姐姐提醒的是对的。
她明明已经用过了午膳,可临出门时,还是有个宫人送来了糕点。
“这是缘君娘子向长公主赔罪,让奴婢新研究的式样,殿下赏脸尝一块吧。”那宫人这么说,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
却让昭宁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