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猛然回神,被他惊得往后倒去,跪坐在地上的前一刻,却被揽入了一个宽厚霸道的怀抱之中。
这个拥抱很短,一触即分,谢桀仿佛只是轻轻拉了她一把,很快便将人放开。
但阿赫雅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那双手在自己腰肢停留的温度,与不轻不重却暧昧异常的轻点。
直让她椎骨一麻,被挑动的情意翻涌,额上渗出汗来,宛若被露水打湿的牡丹。
让人不禁联想到,她的衣衫之下,是否也已经被香汗浸透。
“民女不敢。”
阿赫雅被他的动作弄得耳根烧红,面飞霞色,嗫嗫喏喏,双眸仿佛一潭春水,蕴着水意,叫人忍不住想欺负。
他怎么这样孟浪。
阿赫雅又惊又羞,被谢桀这样强势地桎梏着,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谢桀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让阿赫雅心里发毛。
前世那些日子,每回他这样盯着自己,紧接而来的就是一场激烈又可怕的情事。
阿赫雅有些慌,怕谢桀当真误会,委屈地蹙着眉,抿紧了唇看他,怯怯告饶:“陛下为民女申冤,民女心中感激,何敢不敬圣上?”
真切、纯粹,天真得像是随便一句话都可以摧折,叫她难过得哭出来。
谢桀心中生出了几分恶劣的心思,眼神晦暗下去,并不搭话,而是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绕过她的青丝,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想不想进宫?”
天下富贵,尽在宫中,成为皇妃更是多少女子的梦想。
一朝飞上梧桐的机会就在眼前,阿赫雅,你要不要?
阿赫雅怔怔地望着他,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圆了眼,更像一只受惊的猫儿了。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袖中的手指骤然攥紧,又很快松开。
皇宫,大胥权势的至高点。若自己能赢得谢桀的爱,说服大胥出兵,或可杀回北戎,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皇宫是前世困住阿赫雅的金笼,也是今生报仇的天梯。
阿赫雅心神激荡,半是恐惧,半是决绝。
但现在还不是答应谢桀的时候。
阿赫雅压下眼里的暗色,像是被这个突然的提议惊得回不过神来,呆愣愣的,望着谢桀嗫喏半晌,没有回答。
谢桀也仿佛只是说了一句戏言,那双深渊一般的眼眸,以一种掠夺者的姿态,扫过她的发梢眉眼,不动声色地捻弄着手中的红梅。
像是透过这支红梅,抚摸方才惊鸿一瞥,在衣衫之下窥见的粉白玉肤。
“回去吧。”
他朝阿赫雅道,唇角勾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将红梅簪回她发间,不甚在意地拂过花蕊,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阿赫雅仿佛才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忍不住欲言又止地望了他一眼,又抿紧了唇,在周忠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这一次的初遇,已经足够跌宕,能在谢桀心中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但要说心动,还少了几分惊艳,少了一个能够经得起无数次回味的场景。
临近拐角,阿赫雅突然回头,又朝谢桀深深地行了一礼,露出今日第一个灿然的笑来。
那一刹那,仿佛天光乍破,冰河初融。
谢桀晃了晃神,心头突然一动,他捻了捻方才握着红梅的手指,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兴味盎然。
此次出巡,得遇如此美人,倒是意外之喜。
周忠见他一直望着阿赫雅消失的方向,心中揣度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上前,轻声问:“陛下,这位姑娘……奴才去安排?”
安排什么,自然是将阿赫雅收拾打扮好,送入陛下房中了。
谢桀哼笑,斜斜地睨向他,直看得他冷汗冒出,才缓缓开口,带着几分警告与不悦:“周忠,你的手愈发长了。”
他想要什么人,做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奴才安排了。
周忠吓得腿软,连忙跪下,将青石砖都磕出了声响,声音颤抖:“奴才不敢!”
谢桀收回目光,微微眯眼,嗤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朝堂外望了一眼,声音低沉,含着些捕猎者的傲慢,自言自语道,“太轻易就到手了,还有什么意思?”
阿赫雅自然不知道她走之后堂中的暗流涌动。
此时她已经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将柴门阖上,点亮了微弱的油灯,在铜镜前坐下。
她抬手轻轻拆下那枝红梅,随意放到了桌面一角,望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做了个欲哭不哭的表情,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下一秒,又缓缓归于平静。
床上柳奴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闭了闭眼,嘴角弧度微勾,似是自言自语,声音轻柔,软绵绵的,带着嘲弄的笑意。
“主动的总是轻贱,只有千辛万苦抢来的,才最珍贵呀。”
想谋夺谢桀的爱,让大胥的陛下为她折腰,自己的每一步都得走得恰到好处。
要让谢桀觉得他才是那个猎人,自己不过是被逼入陷阱的无辜猎物。
阿赫雅眉眼弯弯,眸光晦涩难辨。
谢桀,陛下。您可千万不要辜负了这一番苦心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