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柔和的注视了孟槿许久,神色复杂有些捉摸不透。
直到孟槿走到跟前,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然跟我走了同一条路。”
孟槿瞬间明白,她指的是认她人做母的周承安。孟槿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她眼眶有些发红:“我与姐姐不一样,周承安也和献公子不同。”
最起码,百里献不像周承安一样,是嫌弃自己的身份配不起做他母亲。
百里兴和季青婉之间,也同她和周业洵不一样。
周业洵抛弃自己是为了另娶高门贵女,而百里兴对季青婉却是,求而不得。
季青婉沉默的拉着孟槿坐下,似乎不太想提起百里献。
两人相对而坐,季青婉熟练的泡了一壶花茶,茶香弥漫,和屋内的檀香交织在一起,莫名的让人心中安宁了许多。
“槿儿,你过的可还好?”季青婉一边倒茶,一边轻声的说着:“这两日听说你的事情,我心中很是担忧,几乎是夜不能寐。”
她像个真正的长姐一样,拂过孟槿鬓边的发丝,打量着她的面容,眸中泛起了心疼。
“瘦了。”
断亲之痛,对孟槿来说几乎是痛入肺腑。
这段时日,她一个人咬牙苦撑着,没有人来问过她一句:你还好吗?你瘦了......
短短两个字,让孟槿瞬间哽咽,眼泪顿时止不住的滑落。
她难堪的撇开脸,下意识的不想叫别人看见自己眼里的脆弱。
若是父亲还在,是不是也会像青婉姐姐这样心疼她?
孟槿想起父亲的死因,心中揪痛,几乎下意识的抓痛了季青婉的手背。
季青婉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她了解孟槿,知道这孩子一向有委屈都自己硬撑着,此时在她面前能落下泪来,定然是痛到了极点。
她笑着说了一句:“都过去了,你看看谁来了......”
孟槿疑惑的抬头,然后双眸猛然瞪大!
木门缓缓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一身亮纹长袍,纹样十分精致,腰间玉带繁复奢华,头戴玉冠,两枚金光闪闪的发带坠在胸前摇晃。
一身穿着花团锦簇的,精明的凤眼全是喜色。
燕牧!
孟槿顿时心生警惕,浑身打了个哆嗦!
双喜脸色一变:“怎么是你?!”
“孟娘子!小双喜~”
燕牧兴奋的摆了摆手,指节上硕大的扳指还镶嵌着一枚东珠,几乎要闪瞎了孟槿的眼睛。
他咧嘴一笑,大步朝孟槿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
“不妄我盼了这么久,你终于和离了!”
孟槿和双喜对视一眼,纷纷感觉到了不妙!
双喜不可置信的眨着眼睛,满脸的抗拒......
心里不停的想着,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下一瞬,燕牧两眼闪着光,大手一挥:“抬进来!”
一箱一箱的金饰玉器还有各种奇珍异宝,顿时挤满了屋内,几乎放不下!
“孟娘子,嫁给我吧!”
双喜顿时欲哭无泪,怎么还来!
孟槿瞬间一顿恶寒,吓的花容失色!
八年未见,这个人怎么还不放过她?
燕牧是北境巨富燕家的少公子,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打算盘。
年仅十三岁时,就能独自前往京城,经营一家商行,且经营的有声有色。
这个人的生活极其无趣,一生追求只有两样,就是赚银子、花银子。
瞧瞧这一身闪瞎眼的金丝玉器,要不是金条太重,这人估计恨不得发冠都做成十足十的百两金!
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孟槿有两年和燕牧的交情非常好,谁知就在自己把他当作最信任的合作伙伴和最忌惮的对手时,这个人竟然拿出百万两黄金的聘礼,要娶她进门!
他曾经对孟槿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穷追猛打!
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什么手段都用过!
爱慕她的诗词几乎传遍了北境!
孟槿几乎有好几年的时间,都不敢再踏进北境一步!
因为她的画像就挂在城门口最繁华的酒楼大堂......
后来她嫁给了周业洵,燕牧千里迢迢赶来应县阻止,孟槿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爱慕我到这个份上?”
燕牧自信摇头:“非也!情情爱爱哪里比的上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你我成婚,天下财富尽在掌握!为男人生儿育女实在是太俗!太俗!孟娘子可不要做那等俗人!”
然后......燕牧被平安和满福一人两拳头,鼻青脸肿的打了出去......
孟槿着实没想到,时隔八年,这个人竟然还没有死心!
她提起裙摆扭头就跑:“燕牧!你已经有了娘子了,竟然还想娶我迎财,你怕不是疯了!你就不怕你娘子和你动手吗?!”
燕牧后来娶的娘子可是响当当的山寨大当家!甚至上过战场抢过军粮杀过蛮子!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燕牧怕不是疯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身花团锦簇的男人突然脚步停滞,动作僵硬了一瞬,然后又故作随意道:“她连半两银子都不会赚!还每天动手打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燕牧越说越气,抬腿就朝孟槿追来:“孟娘子,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你往东我不往西,你说啥就是啥!我要休了她!让她知道,只有孟娘子这样的女子才是最合我心意的!她一个大字不识,算盘珠子都算不明白的女土匪,怎么能配得上我!”
燕牧是在北境长大,身量实在太长,几乎两三步就蹿到了孟槿跟前!
孟静尖叫一声连忙后退,双喜像护小鸡仔一样拦在孟槿身前,一脚踢开门就示意自己小姐赶紧逃!
孟槿一个转身却撞上了那个跟在燕牧背后的男子。
她气呼呼的吼了一句:“你又是谁?!”
那男子拱手:“在下......”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槿推了一把:“碍事!”
说话间燕牧已经长手长脚的拦在了门口:“孟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躲我?我大老远从北境赶来还不够有诚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