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周业洵如同当头一棒怔在当场,甚至忽略了孟槿所提嫁妆之事。

    他不可置信的确认:“你......要和离?”

    周业洵不敢相信,他和孟槿八年感情,怎么就到了和离这一步。

    她竟然跟他提和离!

    她怎么敢!

    周承安也一瞬间慌了,小小的脸上全是困惑不安,他不理解,母亲为何敢与父亲和离。

    周家可是应县首富,离开了周家,她一介妇人,要如何过活?

    “没错。”孟槿目光如炬的直视周业洵,没有丝毫退让。

    “在你谋划将我贬妻为妾的那一刻开始,我跟你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她语气嘲讽:“更何况,今日之辱,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周业洵,我对你——失望透顶!”

    周业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孟槿会离开他。

    即便他想娶薛莹莹进门,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他为了这个家做的一切都得不到孟槿的肯定,他只是为了拿到皇商之位,得她一句称赞。

    她为何这样不知足,莹莹温柔小意,弥补了他在孟槿身上所得不到的,知道他要另娶,孟槿难道不该反省自身吗?

    他一时想不到,失去了孟槿,他所做的一切都还有何意义。

    “我不许——我不许!孟槿,你休要做梦!”

    周业洵咬牙切齿,试图用怒火压制孟槿。

    可孟槿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缓缓摇头:“我是在通知你。”

    人群顿时欢呼!

    “合离!与他合离!”

    “周二爷娶了财神娘子忒不知足!当初他娶财神娘子的时候可是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当年孟槿和周业洵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他们成婚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毕竟盛名在外的钱袋子竟然甘心下嫁给一个破落户。

    多少人长叹短嘘,这等好事怎么没落到自己头上,就有多少人对看到周业洵愤愤不平。

    如今孟槿在这样的场合提和离,众人只觉得好!

    更何况今日大家还亲眼见证了周家一家如此侮辱孟槿,更是差点被周家拖下水进了监牢,更是对这样的小人愤恨不已!

    孟槿说完话就安排孟文平将刘生押去了县衙。

    有几人热心的跟在后头:“俺们给孟娘子作证!非要将这狗日的贱奴治重罪不可!”

    刘生目色狰狞的喊着:“二爷!你为小的说句话啊!”

    周业洵此时却恨极了刘生!

    若不是他伙同母亲算计孟槿,孟槿也不会来跟自己提和离!

    更别说刘生只是一介下人,众目睽睽,他怎么肯为了刘生搭上周家的名声。

    周业洵几乎想都没想就将一切罪责推到刘生身上:“恶奴!今日之祸都是因你而起,你有什么脸面求我!”

    刘生就这么被孟文平拖走,孟槿眸光微闪,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金玉楼。

    周家人却被人群百姓围堵叫骂。

    堂堂首富家的笑话,谁不想看一看,笑一笑,再指指点点呢?

    孟槿带着玲珑去所有铺子走了一圈。

    要带走所有嫁妆和离出府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她半数嫁妆都贴补了周家,而周家账面上现银几乎是一文不剩。

    她要带嫁妆走,等于是将周家旗下所有盈利的商铺全都带走,这对周家来讲可谓是釜底抽薪,周家定会与她闹个鱼死网破。

    她得盘算好一切后手,以防周家暗算。

    天色灰暗时,孟槿才从最后一家商铺走出来。

    一个身穿暗红氅袍的中年男人匆匆走来,大雪的天,额上竟然冒着细细的汗。

    孟槿看清这人面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这人是周家目前最盈利的几家铺子合作商行的东家,应县行首齐应闻。

    “齐东家这是要去何处?”

    齐应闻倏然停下脚步,匆忙跟孟槿行了一礼,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

    “孟娘子哎,你这脚程这样快,老夫寻了五家铺子才找到你,还好是碰到了。”

    孟槿吃惊:“何事如此紧急?”

    齐应闻撑着肚子直起身,笑的很是慈祥:“金玉楼的事情老夫已经听闻,孟娘子若是和离,我齐家自是跟着孟娘子走的,这些个铺子你是如何打算的?还请孟娘子给个章程。”

    齐应闻笑呵呵道:“周家的铺子若是没了孟娘子,会是何下场老夫可是最清楚的。”

    孟槿很是给面子的笑了:“何至于行首亲自来寻我,该是我去见你才是。”

    “孟娘子可别埋汰我,这商行行首若不是孟娘子不想要,如何能轮得到老夫?”

    孟槿不由叹了口气,这几年商铺的事情她少管,这些个商铺靠着齐应闻的低价供货赚了不少钱,可齐应闻却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再礼让,自己倒是没落着多少。

    只是齐应闻这么说,孟槿到底是应了,也不见外,也就唤他齐家主。

    “既然齐家主亲自来问我,我也不怕您笑话,周家商铺恐怕还有一番波折,齐掌柜这边不妨停了周家的供货,待我合离出府,一切背约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齐应闻眸光一亮:“孟娘子可是要独立门户了?”

    孟槿想起娘家,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点头应了。

    齐应闻这才反应过来,高兴的一拍大腿:“背约什么的,倒是不需孟娘子担,这天下的生意,我只信孟娘子一人,你我之间何谈这些?我可还记得当年跟着孟娘子赚的那批南洋海货,要不是孟娘子出手帮我一把,老夫大半身家都要败在那些个海货上面了。”

    当年南洋海货在风靡京城,各地商行挤破了头才抢下一批。

    齐家的生意停滞了许久,砸下半幅身家打算靠那批海货好好打个翻身仗,谁知京城的生意都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高门掌控,所有货物进不去京城,别的地方又哪能消受得了这样高价的货物?

    是以当年所有拿了那批货物的东家全都砸在了自己手里,一时之间,全都积压在仓库。

    齐应闻走投无路,求到了孟槿这里。

    当年的孟槿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却拼着一口气,将这批货全都拉到了关外,换了牛羊奶酪奶酒这些同南洋货物一样的稀罕货回来。

    趁着世家盯着南洋货的时候,一股脑的在京城全都卖了出去,等那些京城商行发现,已是为时已晚。

    从此齐应闻就把孟槿当成了齐家的大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