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顿住脚步。
她回头迎上陈落薇的眼神，嘴角扯开了一抹讥笑。
“怎么？”
宋喜反击了回去，“你想知道什么吗？”
“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不仅是靠这样的方式拿到合同的，我还和江凛睡了七年，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宋喜脸色已经冷了下去，她近乎挑衅的道。
她知道陈落薇是为了嘲笑她，可笑。
她宋喜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能够将她击溃呢？
此话一出，空气都冷得和冰块似得。
陈落薇手里的杯子一抖，身子踉跄了一下，就这么泪水滚滚哭了出来。
那样子，好似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
宋喜没再理她，抬起步伐走了。
陈落薇想讽刺她，反而被她将军。
因为这一次的交锋，好几天宋喜都没看到陈落薇的人，就算有事要找秘书处的人帮忙，陈落薇也绝对不会向宋喜开口。
陈落薇自这之后每次看到宋喜都是木着脸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说自己和江凛睡了七年，陈落薇又和江凛爆发了一次争吵。
宋喜是听朱姐说的，最后没过几天，公司里有人事调动了。
陈落薇被调到了其他部门，不在秘书处了。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陈落薇要和江凛分手了，而是江凛为了避免她和陈落薇再爆发矛盾，所以故意把人调离的。
陈落薇不在这秘书处了，今年的团年策划也就继续交给宋喜来做。
宋喜手上事情有点多，本想和盛世娱乐那边继续谈合同，年底了，那边也忙，想把合同放到年后来说。
对于团年活动的准备宋喜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难。
以前的合作方手里都还有联系，她先把活动流程准备了一份去找江凛过目。
宋喜敲了几次门，里面没有回应。
她心下一急，下意识的推开了门。
也是这个时候，才看到办公室里还有陈落薇在。
“等过段时间，我就把你调回来。现在你在其他部门才是最好的选择，等年后我再找我妈谈谈。”
江凛冷厉俊美的面容一片柔和，正和面前的陈落薇说着话。
那是宋喜从没见过的江凛，温暖如春。
原来……江凛也有这么耐心，温柔的一面？
江凛唇边有浅浅弧度，笑容就好似坚冰裂开一般。
“宋秘书，是不是我太放纵你了？”只是，江凛和陈落薇发现门口站着的宋喜，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江凛，他目光沉下去，无形之中带着慑人的气势。
“在江氏待了这么久，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这是不耐烦的语气。
宋喜呼吸重了几分，压抑住情绪，“我敲门了。”
是他没有听到。
江凛眼神冷漠得令人畏惧，语气依旧没有缓和。
“进来。”
他毫无情绪地道。
陈落薇已经垂下眼，不安道，“师兄，我先去忙了。”
“好。”他眉目又是平静淡然的模样。
“中午一起吃饭。”
陈落薇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就这么和宋喜擦肩而过。
她没有看宋喜一眼。
自然，宋喜也不会注意她，拿着资料走到办公桌前。
“这是策划案，你看看如何，可以的话我就这样联络安排下去。”宋喜摒除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心平气和道。
江凛眸子冷冽，周身气息锋利无比。
“你听到了什么？”
他没有看资料，而是幽深地凝视着她。
宋喜嘴角僵了一下，“我不是故意……”
江凛冷哼一声，嗤笑，“你最好是保证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如果我妈那边知道什么，她要是去找落薇的麻烦，你知道后果。”
宋喜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垂下眼，睫毛颤抖。
“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告密的人？”
她心中一片酸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来这句话的。
江凛借着吵架的由头把人调离秘书处，原来只是为了暂时性安抚老夫人。
江凛也会担心人，维护人，关心人。
江凛薄唇紧抿，视线阴沉。
“你难道不是？”
“拿陪睡七年的事都能说出来，宋喜。”
“你不觉得你下贱？”
宋喜一直低垂着头，是以看不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和眼神，但那口气，却是又冷又锋利，和冰刃一样穿胸而过。
她一瞬间就被万箭穿心，心痛得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恍惚间。
耳畔又响起宋如念的低吼声音。
宋喜，你下贱！
满世界的喧嚣消失，她的心像是在这沉默的空气一点点死去了。
心痛到近乎麻木了。
你下贱。
她几乎瞬间就被勾起了噩梦，陷入了深沉的梦魇里，满世界都是一片血色。
而他冷厉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这样有意思吗？”
“落薇很介意。”
宋喜眼睛一红，眼泪流了出来。
她还是没有抬头，从头顶淹没而来的情绪，排山倒海的压垮了她。
她泪眼朦胧。
办公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死寂里。
大约是痛到极致了，她神情恍惚。
所以，她竟然颤巍巍的抬起头。
“江凛。”
她泪水簌簌而落，胸腔剧烈起伏。
“我不下贱，我没有和周重山睡觉。”
我只是喜欢你。
从头到尾，从七年前那一场错误的上床之后，就一直都是你。
我只是错把你当成了生命里最后的一束光。
是啊。
宋如念是她的青梅竹马，他宁愿卖肾都不回到江家。
可她却意外和江凛睡了，他以为是她为了钱不要他了。
不管她怎么解释，怎么求他相信自己，他都不信。
宋如念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从来就没有碰过她。
他总是说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是珍视。
宋如念待宋喜如珍宝，我会光明正大的娶你。
她从来就只有江凛一个男人。
宋喜觉得这太难堪了，她甚至是撕破了自己身上的遮羞布。
她只有他。
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嫌她脏了呢？
他不会和宋如念一样……
他会吗？
宋喜眼里的悲伤那么浓烈。
她等了很久，很久。
他却理智冷静的丢给她一句话，“宋喜。”
“适可而止吧。”
“何必闹得这么难看？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你和谁睡觉我都不在乎，只是希望你检点一点，不要见到男人就扑上去。”
“自尊自爱。”
最后四个字，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劈在她脸上。
她眼睛猩红如血，呼吸瞬间粗重。
自尊自爱。
她怎么不自尊自爱了？
他总是……什么都不肯相信她。
他还是……和宋如念一样。
他们都不会相信她。
为什么呢？
七年的事好像重演了，好像……她又一次被推入了地狱深渊里。
唯一不同的。
是江凛从头到尾不曾动心，沦陷的人只有她一个人。
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七年前更痛，还是现在更痛了。
天崩地裂了一样。
他冷漠的眼神，变成了一把尖刀，捅入了她的心脏深处。
宋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总裁办公室的，甚至也不记得江凛最后是怎么在资料上签字的。
走出办公室门，她脸上都是泪水。
宋喜心如刀绞，心痛得承受不住，削瘦的身体一下就弯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流个不停。
“宋……秘书啊，会室有人找你。”
朱姐找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宋喜泪如雨下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她就要难受得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