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痛苦难以想象。
而下面看着行刑之人,是自己的儿子……
张氏缓缓而来:“其实不仅是书珩被抓去观刑,还有不少,都是你父亲的旧部下。当时哀嚎遍野,书珩回来之后,好长时间未曾合眼。”
“他没有哭,才是最害怕的。那时候死了很多人,与我们有关的官员都死了。甚至于,只有我们孤儿寡母的活下来了。”
张氏眼泪掉出来:“其实活着,并不是恩赐,我们比死还要痛苦。”
“皇上杀了我郎君,兴许是看着我们这么惨,他有一种胜利感。当然,书珩被折磨许多,比我多很多,如今怕是厌恶了。”
“在石坎场的时候,那会儿九死一生,幸好有你。”
张氏是感激姜知云的。
她娓娓道来,好似她是一个旁观者:“所以啊,你们俩是要过一辈子的,这些事情,他不会说的,好在我知道,我告诉你。”
姜知云眼泪掉下来,她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甚至一直都在责怪,为什么谢书珩上辈子要那般害人,甚至杀人不眨眼。
还觉得,他会杀妻。
从某种程度上,她这样一个人,是不是无意间也会给他带来伤害。
现在姜知云想起来了。
谢书珩当晚的愧疚和受伤,兴许不是因为争吵,而是因为,他恢复意识之后,姜知云自己眼里的害怕。
她对他排斥和不解,伤到了他。
夫妻之间情感需要磨合,兴许说的就是这些。
姜知云闭上眼,站在谢书珩的角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后只好抱着张氏一起哭:“母亲,我不会走。谢书珩也不会有事,我们日后一家人好生过下去。”
其实张氏没有说,她早就想死了,只是因为,谢书珩的兄长和嫂嫂死了,她有责任,要照顾好这个孩子。
想着养大成人,看着书珩成婚有孩子,她就要去找郎君了。
如今,看着云娘这般好,这般撑起家中。她也是欢喜的。
日后她是不是就能早点离开呢……
张氏抱了抱她:“好了,不哭。”
“谢书珩做什么,不会同我说。但是娘也害怕,他做出过激,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事情。到时候无论如何,都希望你站在他身边。”
因为谢书珩,只有姜知云了。
张氏早就看出来了,自己儿子的一颗心,给出去了。
“当然,你若是不想陪着他了,就别委屈自己。”
“他不会伤害你的,更不会逼迫杀害你。对于自己的儿子,娘也是有信心的。”
“但是强留你在身边倒是说不好,只要我在,你想和离就和离。”张氏觉得,自己在,这俩人就不会有问题。
所以姜知云怎会看不出来?
对着张氏就严肃地说道:“娘你也说了。只要你在!”
“所以不要那么早走,不要觉得,我在的话,阳哥儿和谢书珩身边有人,你就可以走了。”
“你不能走,我也不允许你走。就算是在远处的公爹,也不希望你走。我们都要活着。”
“从这个流放之地走出去,比任何人都活得好。到时候让那个狗屁皇帝看看,咱们一家人,不比任何人差。”
“去死,就是懦弱,娘,你说过不是那个懦弱的王妃了。”
张氏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毕竟她想死这事情,未曾和任何人说过啊。
姜知云无奈道:“我进门你就把所有的东西交给我,还有阳哥儿说你很多次都在自己屋中研究书本,看看是挂脖死,还是要吃药死。”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怎的被阳哥儿那个臭小子看见了。”
“还有你,太想去陪他了。谢书珩那时候一夜变得成熟,受伤害最大的是你,失去大儿子,失去丈夫。但是你罕见的平静,除了向死而走。我找不出其他的道理。”
张氏擦了擦眼泪:“是这样的。”
姜知云道:“反正母亲,你若是死了,到时候我不管谢书珩,也不要阳哥儿,我自己潇洒快活。”
“你要好好地活着,盯着我这个儿媳妇才好。可省得?”
张氏破涕为笑:“你是母亲,还是我是母亲啊!”
“你说话这味儿,就像是我母亲当年对我的训诫一般。”
“最惨还是我惨,及笄之前要被自己的母亲训诫,等着成了婚被自己的儿子管束。有了儿媳,还要对我耳提面命。”
姜知云说着和她对酌一口:“真是好福气。”
张氏心中开阔,今夜竟然像是朋友般和云娘吃了酒,晚上俩人躺在一张床上休息。
——
涌泉村,许平安家中。
家中什么都没有,本来是想要把这个新买的住所卖出去,还钱给陆家。
但是这房子也没人买。
因此,现在的姜知晚,不仅仅欠赌坊的钱,还欠着陆家一大笔。
陆家二老知道她姜知晚骗钱之后,便叫一群人来把他们一家打得半死,特别是姜知晚,躺在床上休养了好些时日,外伤才好。
现在想起来,都是泪。
走路还一跛一跛的,心中全是悲愤,每天还要讨好丈夫和婆母,经常被婆母指桑骂槐的说。
姜知晚现在只是靠着对姜知云的恨意,争着一股气。
听说姜知云生意越做越大了,甚至还抄了申家,做的点茶还打算名扬四海……
等着她身子好些了,就去找姜知云算账。
对了,她还要穿新衣裳,要穿好的!
前两日才缠着许平安,买了一身好看的衣裳,今天就穿起来。
起床准备去做饭,顺便去柜子上看看自己藏起来的钱,都是许平安卖菜赚的钱,如今都有四千多文了,算下来也是三两银子。
反正现在自己的丈夫在菜地里种菜,能力也是好的。
姜知晚捞出来,就发现钱少了一半。
她气冲冲地走出来,看着在厅里坐着捯饬她口脂的两个小姑子。
赶紧就把自己的口脂抢过去。
指着她们就说道:“好的不学,学人家偷钱了?”
“嫂子,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我们什么时候动过你的钱,你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大丫许若男一脸无辜的看着姜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