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衡和玉昭霁的目光触在一起,希衡的目光仍然是白云法师惯常的淡然,玉昭霁也表现得十分温和、乃至于显得庸常。

    两人心里对彼此的杀意和敌意,半点都没显露出来。

    诸葛闻机则老大的不高兴,他乃世子之尊,哪怕在一滴水落下来都能砸到权贵的京城,诸葛闻机也是权贵中的权贵,皇族中的皇族。

    天武皇帝梦求长生,忌惮皇子,极力打压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在京城的权贵圈里,正儿八经的皇子都得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结党营私,连和官员或者官员之子喝一杯酒,都会被天武皇帝误以为是要夺他的位,篡他的权。

    反倒是诸葛闻机作为王爷之子,活得自在许多,受的追捧也更多。

    在天武皇帝有意无意的捧杀下,诸葛闻机也养成了眼高于顶、唯我独尊的性格,他或许有三分才华,却有十分傲气,更恨不得别人一百分地跪舔他。

    眼下,诸葛闻机见希衡和玉昭霁率先对望,他见了漂亮女人,脑子里就只剩下了风花雪月那档子的事儿,见状就觉得玉昭霁是在勾引希衡,和他眉来眼去。

    当然,这位仙风道骨的法师是不可能主动勾引别人的,诸葛闻机是个男人,男人还能不懂男人吗?

    男人面对美貌的女人,一身牛一样的力气都能自动去了七八分,哪怕是再铁石心肠,都要被绕指柔炼化得软成一滩水,同样,再窝囊的男人,为了美貌的女人,也敢生出一身的血气,去拼上一分宏图骏业。

    诸葛闻机笃定自己这个弟弟也动心了。

    他连忙清声咳了咳嗓子:“原来这位就是白云法师,法师这次过来这边,是来处理水妖之事?处理水妖之事,就是处理河堤之事,既然要处理河堤,那本世子就绕不开去了。”

    萧郡太守活了大几十年,什么温柔乡没经历过,见了诸葛闻机这毛头小子般的模样,心里就懂了七八分。

    诸葛闻机这是要用权势,来和这位白云法师接触呢。

    在明面上,萧郡太守一定会捧着诸葛闻机,他当即用话风递了个梯子过去,开始给希衡介绍诸葛闻机:“法师,这位是当今瑞王世子。”

    诸葛闻机当即打蛇随棍上,极有眼神地接话:“闻机见过法师。”

    他故意风度翩翩一颔首,将那天潢贵胄的仪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希衡则也回礼。

    她回礼时并不谄媚,也并不热络,行的也是方外之人用的礼节,诸葛闻机不只不觉得她散漫,反而觉得她就该如此。

    毕竟,这位白云法师一看就和别人都不一样。

    诸葛闻机这样的男人,除了靠家世荫蔽的贵之外,还有一个浓烈的个人标签就是贱。

    逢迎他的他不屑一顾,冷淡他的他汲汲营营。

    希衡也敏锐地发现了诸葛闻机的这一点特性,她心下难免生了厌恶,但也不好发作——

    而且,对于诸葛闻机这样的贱人来说,发作了还得防着他爽。

    希衡只能仍然装成世外高人的淡然模样,她道:“贫道本为方外之人,听得河中有水妖作祟,连通水井山泉,入城伤人,贫道本忧心不已,当太守大人下帖后,贫道便提前来了,不知会否叨扰太守。”

    萧郡太守刚要开口,诸葛闻机就赶紧道:“法师来援手捉妖,本是此地百姓的福气,太守身为本地的父母官,恭迎法师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叨扰,你说是吧,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