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爱,那么,这种爱能够破解巫妖的死局?显然不能。
乌月懵懂、疑惑、不解。
他不禁问出声:“爱,是什么?”
现在能回答乌月的,唯有希衡一人。
希衡脑海中想到了玉昭霁,想到了希云,想到了恪尽职守的希家子弟,甚至想到了妖皇对希修的无条件信任。
她也想到了前线甘愿赴死的将士,想到了不眠不休缝制盔甲的织女们。
希衡:“我想,爱是站在高处的人甘愿低头,俯身而下,绝不因站在高处而独善其身。爱是在低处的人奋力一搏,不因自己的力弱而放弃。这世间多泥泞和峥嵘,所以,爱也该是包容。”
乌月呢喃:“高处的人甘愿低头……”
他脑海中回想先天混沌神树所说的,现在的两位神明都愿意给巫妖活路。
这是巫妖的唯一生机。
这就是爱?
乌月差点都要动摇了,但他想了想另外一条掣肘,心又凉了下来。
乌月刻意生硬道:“剑君,你心甘情愿献祭你来之不易领悟的道?”
希衡:“自然不是,作为交换条件,你需要将灵脉心脏给我。”
乌月哈哈大笑:“原来是要用一个道,换本王整整四条要求?”
希衡反问:“难道巫王只看重数量,却不看重真正有用的?”
“本王自然看重。”乌月道,“但是,恐怕剑君献祭了道,也还远远不够。”
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乌月太清楚巫妖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死局了,天道倾轧、血液中的诅咒、灵魂中的不完整……
哪怕希衡和玉昭霁怜悯巫妖的过往,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巫妖的死局也难以被改变。
乌月只能用交易给巫妖争取时间续命。
希衡慢条斯理道:“原本不够,可如果加上你呢?”
乌月眼中漫上疑惑。
希衡道:“你是最接近巫族的巫妖,你本来就比巫妖更理智、聪慧、也更懂得……爱。”
乌月听到希衡说出他更懂得爱,不知是何心情,只能自嘲一笑。
他懂得爱,可惜是错误的男女之爱,对方不爱他。
不爱他的这位神明,对他和他的种族是另外的神性的爱。
他所求者,没有得到,却得到了另外的。
希衡说:“所以,本君献祭人道,你献祭自己,就能让巫妖成为完整的、能体会七情六欲的种族,巫妖将不再只有恨。”
乌月目中精光一闪:“剑君,你这是让本王去死啊?”
献祭?不就是死亡的另一种意思吗?
希衡坦率承认:“是。”
乌月都没想到她连装都不装,多新鲜呢,他们是这么久的仇人,彼此互杀了许多次。
现在她直接说要他去死,也不怕被他直接打出去。
当然……乌月悲哀地想到,自己打不过她。
乌月平复好心情:“那么,剑君凭什么认为我会甘愿赴死?”
希衡干脆利落道:“因为你根本活不了,不是吗?”
乌月瞳孔一缩。
没错,乌月根本活不了,他将灵脉“心脏”融入自己的体内,但他其实根本无法抵抗灵脉“心脏”庞大的力量。
他现在之所以能压制灵脉“心脏”,是透支了自己的未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乌月现在每多呼吸一下,他的生命就会被透支一年。
乌月随即微笑起来:“剑君目如火炬,什么都瞒不了你。是,本王的确活不了太久,按照剑君的说法,似乎献祭自己对我百利无一害,可是,我怎么能够确信未来真的能如剑君所说?”
希衡静默。
乌月摊开手:“当然,本王不是不相信剑君人品,只是不敢赌剑君对未来的判断。毕竟,剑君之前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本王需要承担未知的风险,而如果继续做交易,本王只会赢不会输。”
希衡收起天湛剑,天湛剑剑身的银光晃到了乌月的眼睛。
希衡说:“你想要获得更多的回报,总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你不敢赌?”
乌月:“不是不敢,只是目前来看,没有值得本王赌的呢。”
希衡听完这句话,沉默一瞬,手中瞬间释放出剑气。
剑气如银练,朝乌月而去,乌月大惊失色,瞬间想躲。
但是……这个距离躲一个近战剑修,无异于痴人说梦。
乌月腰间缠上剑气,束缚着他,将他升至半空。
乌月看着那些锋利的剑气,并不敢挣扎,免得不小心撞上去。
乌月道:“剑君,你要杀本王易如反掌,但是灵脉心脏也会随本王一起消亡。”
这一点,她应该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希衡:“本君并无此意,只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看看,是否值得一赌。”
希衡带着乌月,往昆仑山下飞去,乌月现在就像是希衡放在半空中的一只风筝,只能被她带着跑。
这期间,天道倒是不想希衡得逞,但是天道只能偷窥,不能干涉。
乌月体内有灵脉“心脏”,所以,不能离昆仑山太远。
否则,乌月体内的灵脉“心脏”力量一有削弱,就会疯狂吞食乌月的生命力,乌月会在瞬间死亡。
灵脉“心脏”也会跟着他消失。
希衡带乌月来到目的地,乌月看清周遭的场景,一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