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修惨然一笑:“我知道。”

    “好。”希衡道,“那我动手了。”

    话音一落,希修面上就笼罩上刻骨剑气,这剑气密不透风,如同要让他窒息过去,他不知是先大口呼吸还是先做什么,完全在这样的剑风下自乱阵脚。

    他已经完全没有反抗希衡的力量。

    听得树干折断身,希修重重跌飞出去,撞断一根树干。

    他一手撑地,唇角带血:“只是这样吗?剑君对我,还是仁慈了许多。”

    希衡说:“因为家主让我网开一面。”

    希修的手蓦然攥紧地上纷落的树叶:“他还会关心我吗?我不要他的怜悯,我只要他当着天下修士的面朝我母亲道歉,剑君,太子殿下,我将你们牵扯进我的私事的确是我昏了头,我愿自己赎罪,绝不要他替我求情。”

    说完,居然在掌中运起灵力,便要朝自己重重拍下一掌。

    他是真不想和希家家主扯上这样的关系。

    这一掌下去,希修至少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他等着血肉绽开的那一瞬,可是,那一掌却被人制住,没能落下来。

    希修睁开眼,发现是面无表情的希衡。

    希修:“剑君连家事也要管?虽然你也是希家之人,但到底也不该插手此事。”他要自伤,是为了不欠那个人而已。

    希修和希衡说话时,玉昭霁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现在不是杀人的活儿他不揽。

    希衡则说:“我并非插手家事,而是想提醒你,战争在即,你这一掌下去,你不一定能在这场劫难中活下去。希修,你七窍玲珑心肠,却一遇见此事,就莽撞易怒,这么多年,你的修为进展得格外缓慢,你真不知道原因吗?你和家主之事,是他的劫,又何尝不是你的劫?”

    希衡可以笃定,再这样下去,希家家主和希修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是一死一伤,最坏的结局就是双死。

    希修默然。

    他这么聪慧,不是不知道原因所在,只是他看不开而已。

    知道症结,却无法化解,又是另一种痛楚。

    但是,希修知道希衡是好意,他起身:“为什么提醒我?”

    “你应该很讨厌我才是。”希修道。

    希衡没有说自己是否讨厌希修,如果真要说的话,她讨厌希修的做派。但是,希衡也会想,如果希修的母亲没死得那样惨烈,如今的希修会是什么模样?

    希衡小时候在白水希家时,听见过教习师父在希衡这一代中夸希修,说他少年早慧,举一反三,是顶好的儒修苗子。

    人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模样,由无数因铸造而成。

    希衡将这些纷杂的思绪压下去:“我提醒你,是想要你保重自身,同时也想问你,文天书预言的未来,春秋造化笔有没有一点感应?”

    灵脉彻底断绝这样的未来预言,春秋造化笔理应有所感应。

    希修咳了两声:“所以,关心我也是想得到信息的一场交易?”

    希衡:“我曾经不想这样,直到魔族欲界之行。”

    希修一想,也是,以前希衡叫他叔父,直到那次他设计希衡之后,希衡差点给他一剑,从那时起,称呼就变了。

    希修自作孽,没有任何异议。

    他道:“春秋造化笔的确有感应,那时我并不知春秋造化笔为何这样,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由。”

    “文天书预言未来灵脉断绝之日,春秋造化笔异动,自己飞出来,将案桌上的墨纸砚全部备好,而后,在上面写了三个字。”

    希衡洗耳恭听,玉昭霁也侧目望来。

    希修:“那三个字便是:下下策。”

    下下策?不知是谁的下下策。

    玉昭霁朝希衡低声附耳过来: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