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那些魔君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在修真界和玉昭霁中选一方站队。
他们当然会选玉昭霁,因为那些魔君以前就不是善男信女,怎么可能和修真界相融?
如此,玉昭霁就能通过一场战争,同时达成扩大版图、掠夺财富人才、统一魔族九界的目的,可谓一箭三雕。
他的算盘打得又快又好,只是后来被希衡破坏了。
玉昭霁便选了另外的、稳扎稳打的方式。
因为希衡破坏了他这么重大的事,不用玉昭霁吩咐,玉昭霁的幕僚团们都会把希衡的信息作为最高的档案,呈到玉昭霁面前。
华湛剑君之名,令玉昭霁的幕僚团们闻之丧胆。
那时玉昭霁虽然被希衡阻止了发动战争,但没有全然放弃,他一边想着,战争他要发动,那个清正的正道剑君,他也要。
发动战争,得到一切,再抢回来一个正道剑君,不是很有趣吗?
那时的玉昭霁和幕僚团研究了这场战争的可能性,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希衡身上,这个人是很大的变数。
修真界不缺文才,缺的是将才和帅才,而这位出身儒修世家的剑君,却足以担任儒将之责。
她可以匹敌玉昭霁,也有锦绣之才、智珠在握。
玉昭霁和幕僚团研究了她几个月,收集了一切能收集到的信息,最终根据希衡以前做过的事,得出结论:
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会亲上战场。
她以前诛魔除邪时,使用过离间计,她极有可能会从本就不和的魔族九界入手,施行离间计。
最可怕的是,她品性端正,素有名望,是真正的君子,只要希衡作保、出面,选择合适的利益,那些魔君很有可能会朝她倒戈,借这个契机彻底独立于魔族皇族。
届时,玉昭霁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终上种种,玉昭霁这才彻底歇了发动战争的心。
现在,玉昭霁坐在太子御辇上,希衡坐在鸾凤之驾上,他虽看不见,却朝希衡的方向望了又望。
很奇妙的感觉。
那个让他一眼入骨的正道剑君,那个让他想发动战争抢回来,最后又因她之故彻底终止计划的华湛剑君,今日作为他的太子妃,来到了魔界。
从今往后,他不用再对月牵动心念,不用想着和她敌对的立场咬牙切齿,也不用想着和她默契的共同点对月常长思。
他可以光明正大对着她诉说情念,倾诉衷肠。
玉昭霁想到过去种种,忍不住朝希衡传音:“希衡。”
希衡很快听到玉昭霁的传音:“我在。”
玉昭霁想说些什么,一句我在,他心里的情都要炸开了,但又不想隔着御辇说。
他便不诉衷肠,免得勾起自己的情念,又看不到她。
玉昭霁便传音:“如若之前我仍然炸毁十万大山,引魔煞之气入修真界,发动战乱,你会如何抵御我?”
希衡回音:“你后方不稳,发动战争对你来说是兵行险着,胜算虽大、但也足够险,只要在当初离间你和那些尚未归顺你的魔君,修真界的胜算就可和你对半。”
只要是对半,再拉长作战时间,玉昭霁见无利可图,就不会再打下去了。
果然。
希衡的反应和玉昭霁当初推测的一模一样。
他传音:“希衡,你知道吗?以前,你真让我又爱又恨。”
当然,那是以前,以前他爱希衡本身的一切,却又因她过于遥远,“恨”她的过于清正,“恨”她的立场不同,“恨”她的油盐不进。
那是恨吗?不是,是说不出口的爱,换了种叫做恨的说法,就以为能堂而皇之说出口了。
现在,玉昭霁正视本心,他唯余爱意。
玉昭霁说了这么一句直白的话,就也不再传音了,剩下希衡默默消化这种大胆直白的热烈情话。
外面,一对彩凤清鸣,这一对彩凤在飞舞时,拍动翅膀,掀动柔帐。
希衡忽然听到了彩凤们在窸窸窣窣传音,希衡和玉昭霁修为足够高,所以,其余人、魔乃至其余种族在他们周围传音,都会被听到。
希衡听见一只彩凤说:“这位太子妃好熟悉啊,我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另一只彩凤沉稳许多:“别节外生枝,赶紧干完这活儿,领了钱回去修炼。”
……
彩凤也需要工钱,彩凤虽作为天地祥瑞之象,但无论血统纯正与否,也一样需要修炼。
但凡修炼,就难免要用到灵铢或者魔族、妖族的货币来换取东西修炼。
彩凤们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卖身自己。
它们好看、寓意好,遇见不差钱的愿意用彩凤来造景,高傲的彩凤在甄别过对方,认为对方配得起彩凤的排场后,就会愿意去造景。
甚至于,天道对进阶的修士降下祥瑞,彩凤甄别这修士配得上自己之后,才会在收取天道支付的报酬后去造景。
彩凤们造景多年,它们最难以忘怀的还是修真界那位华湛剑君。
每次华湛剑君进阶,彩凤们都争先恐后想去看她。
凤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高傲的彩凤们明显喜欢希衡这样品性高洁、心性坚定、风华绝代的人。
魔族尚武,魔族内有许多战龙,但是却并不养战斗力不太高的彩凤,所以,这次要用到这么多彩凤,魔族内廷大臣们便去了彩凤族地,花大价钱请了一些彩凤回来。
这些彩凤恰好也参加了希衡之前进阶时的天地异象。
那只活泼些的彩凤恋恋不舍打量帐内,传音:“可是,真的不是华湛剑君吗?她身上的气息好清凉。”
另一只彩凤也不知道,但它沉稳许多:“怎可能是华湛剑君?这是魔族太子妃,你专心些,你翅膀本就有伤,一会儿若是遇见乱流掉下去,可怎么办?”
这彩凤刚一说完,它们便遇上了魔族上空的乱流。
那只翅膀有伤的彩凤刚好擦到乱流边,它翅膀一痛,眼见着就要掉下去。
鸾凤辇上的太子妃忽然伸出一只手,洁白如有柔光,雪衣猎猎,轻柔地扶了一下彩凤翅膀,传过去一些灵力。
彩凤这才在乱流中稳住身形。
它鸟脸一红,抬头去望时,那人已经收回手,放下帐子,只剩它的翅膀上还留有余香。
彩凤愣愣盯着鸾凤辇,可里面那人头戴幕篱,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到她长什么模样。
它怅然若失,盯着那里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这感觉,是华湛剑君吗?
华湛剑君听到它们在背后说她,也会一言不发,平静地听完,再平静地救它?
彩凤羽毛下的皮肤慢慢通红。
同样察觉到此事的玉昭霁:……
他抚额,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喜欢希衡的永远有这么多。
真是让他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