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和各种茶打交道,天长地久,也就练就一双看人的火眼金睛。

    华湛剑君虽之前来过,可这名男人,却是第一次来。

    观他气度从容、习惯了高位之上发号施令,茶师便知,这人地位修为,不在华湛剑君之下。

    玉昭霁坐好:“她以前常来?”

    玉昭霁看出希衡对这个茶肆算是熟悉。

    她倒是爱品茶,只是,这茶肆离江山烟雨楼这么近,烹茶的手艺远不及江山烟雨楼。

    希衡是江山烟雨楼的座上宾,怎么还会看上这么一间小茶肆?

    难道?

    这里的茶师皆为女子,倒也算得上仪态出众,难道希衡她……

    玉昭霁因为王枫、玄叶真君之故,今日极担心希衡有欢喜女子之嫌。

    茶师一五一十回禀:“华湛剑君来过三五次。”

    “之前都是你为她煮茶?”

    茶师弯腰:“是。”

    就是这样一句话,茶师忽而察觉玉昭霁身上的气质一变,变得更加冷利无情,看她的目中如有杀意。

    这……

    茶师心生恐惧,她哪里说错话了吗?

    玉昭霁从桌上拿了只果子,再拿了把匕首,匕首擦着果子削皮,眼也不抬:“她每次来,你们会说些什么?”

    茶师只觉,那个果子就是她的宿命。

    她只祈祷是自己误会了,艰难咽了唾沫,直着脖子回:“什么都聊……”

    玉昭霁手中果皮断裂,一截断皮落在地上:“什么、都聊?”

    “她对你,倒是格外随和。”

    他眼中全是冷意,茶师在恐惧之下,几乎以直觉回答:“并非如此。”

    “剑君并不说话,她只让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便会同剑君聊聊茶肆内外的事,这些于剑君来说是小事,于我来说,却是所有,所以我刚才说,什么都聊。”

    这倒的确像希衡的风格。

    玉昭霁再问:“你可知,她为何每次来都找你?”

    这……

    那位茶师福至心灵,从玉昭霁刚才为希衡抚琴,到他在希衡面前格外不同的态度,心中划过一个念头。

    难道这位男子,心慕华湛剑君?

    这就是了,难怪他如此反应。

    茶师知晓了症结,便不那么怕了:“其实剑君同我也不熟,只是我们茶肆向来如此,当初是我接待剑君,后面也便一直是我接待她,剑君宽和,从不挑剔,因此没有换了我。”

    她说了这么长一堆,玉昭霁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仍旧是坐在那里,将手中的果子拿在掌心,墨发垂下,不声不响给茶师压力。

    若茶师了解玉昭霁这样性格的上位者,就能知道,他现在只是在等茶师自乱阵脚而已。

    茶师见的人多,心思活,喜欢揣度人。

    可玉昭霁这样的上位者,不喜欢被无关者揣度,他需要的是她在极度慌乱情况下说出的肺腑之言,和更多的话。

    茶师长久没听到回应,慌了神。

    修真界人命如草芥,她再道:“我替剑君烹茶,并非是我多合剑君眼缘,只是青杏帘招的规矩而已。”

    玉昭霁仍然没再说话。

    茶师接连说了十多句,终于在极度慌乱之下道:“您、您难道担心剑君喜爱女子吗?若是这个原因,我倒是有一方法,可以为您一试。”

    玉昭霁抬眸:“哦?说来听听。”

    他是冷酷的魔,的确不会在意小小茶师的喜怒哀乐。

    但是,他知道希衡很在意,也知道驭下得恩威并施。

    玉昭霁拿出一方纯度极高的火晶,从桌上推到茶师面前,火红的火晶流光溢彩,能够引动任意修士的贪念。

    茶师移不开目光了。

    玉昭霁放开手:“这是报酬。”

    茶师下意识伸手来拿,玉昭霁眸中幽幽,如沉水深渊:“孤忘了有一事未说。”

    茶师没漏掉他的自称,玉昭霁冷漠提醒她:“昔日孤有一下属,自以为要替孤完成心愿,用了对她不利的法子,最后,孤杀了他。”

    “你的法子,是什么样?”

    ……

    茶师听见自己说:“您请放心,此法绝对对剑君无碍,剑君仁心侠胆,是庇护人族的剑君。我虽为一介小小茶师,亦并非忘恩负义之徒。”

    玉昭霁这才算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