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霁道:“去过,江山烟雨楼的老板叫江雪臣?他的点茶不错。”
“尤其是,他知道我的身份,还要捏着鼻子为我做茶时不错。”
希衡:……
这会不会有些太畸形了。
希衡沉默了会儿,问:“你不担心他故意给你做坏茶?”
“不担心,因为我带了茶圣过去监督他。”玉昭霁理所应当道。
希衡:……
他果然是故意去找江雪臣麻烦。
明知江雪臣受了魔族的情伤,他还要施施然不掩藏魔族的身份去江山烟雨楼,并且故意带茶圣过去监督他。
江雪臣连破罐子破摔都不能。
……希衡开始打退堂鼓,她道:“若不然,今日我们换一家?”
希衡是个厚道人,认为再去糟践江雪臣不太好。
玉昭霁雅然而笑:“不,你在为他说话吗?今日说好你请我,我挑地方,希衡,你不许食言而肥、出尔反尔。”
“好。”话都说到这份上,希衡也只能将错就错。
她只希望,今日江雪臣运气好,不在江山烟雨楼。
希衡带玉昭霁飞往江山烟雨楼,离开玄清宗。
从始至终,玉昭霁没有对混乱的玄清宗产生一丝兴趣,也并不在意是否被玄清宗迎为座上宾。
他来这里,只是为希衡而已。
江山烟雨楼在玄清宗以北的皇城之内,这里有比大宗门更大的藏书楼。
如今玄清宗的烟海阁还未完全恢复,希家又太远,如今希衡要查天亓真君的真实身份,这里是最好的地方。
玉昭霁其实也知道这一点。
两人并肩而行,齐齐到了江山烟雨楼外。
希衡踏入江山烟雨楼,江雪臣正在江山烟雨楼中烹茶。
见到门外雪光一闪,江雪臣抬起脸去,见到是希衡后,他一脸惊喜起身:“华湛剑君……”
江雪臣虽烹茶,是个风雅之人,但他开店做生意,笑迎八方,哪里能一点麻烦事都不碰到?
比如当初那个自恃修为的魔族太子,不就是个麻烦精吗?
像希衡这样心怀正义、身手高强的正道剑君,江雪臣最喜欢了。
江雪臣将烹茶器具交给童子,带着一身茶香迎过来:“剑君稀。”
“今日雪臣正好研制出了新茶,名唤见月,正巧剑君莅临,可替雪臣提提意见。”
“咦?”江雪臣见希衡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他虽和希衡相处不多,但印象中的希衡,从来都是淡静如海的表情,今日的表情怎么有点……
愧疚、踌躇?
江雪臣刚要细问,就听到一道华贵的男音:“江老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玉昭霁出现在江雪臣面前,他脸若谪仙,优雅无双,但在江雪臣眼里,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魔。
他哆嗦着手,指着玉昭霁:“你、你……”
玉昭霁朝他“温和”一笑,希衡终于忍无可忍,她实在无法接受欺负老实人。
希衡一把拽住玉昭霁的手臂。
她的手指和玉昭霁的手紧密相贴,牢牢拽住他的胳膊,玉昭霁望向她。
希衡道:“江老板别来无恙,今日我还有事,暂不喝茶。”
“祝江老板生意兴隆,先行别过。”
她拉着玉昭霁,头也不回离去。
江雪臣惊魂甫定,摇摇欲坠望着希衡和玉昭霁的背影,险些猛虎落泪。
华湛剑君,真是个好人啊。
皇城内沸反盈天,不时有人讨论南边出现的黑日,和玄清宗的异动。
但是,大多数声音还是充满世间烟火气,在讨论自己的孩子修习的成果,在说最近又做了哪些事。
希衡和玉昭霁从人群中穿梭过去,街上认识他们的人不多。
他们俩都容貌绝俗、气度不凡,故而引来不少视线。
待这些嬢嬢们看到希衡紧紧拽着玉昭霁的手,便会心一笑,自动给他们分出一条道来。
显然将他们视作了正在闹别扭的夫妻、道侣。
玉昭霁从始至终一点挣扎也没有,显然乐见其成。
一名卖同心结的大爷脸皮厚,摸着胡须:“后生,你怎生如此不懂事?将你娘子气成这般模样?不如看看小老儿的同心结,哄哄你家娘子?”
希衡一顿。
玉昭霁神色如常:“好啊。”
他真摸出一袋厚厚的灵铢来,要买下这同心结。
别的摊贩见状也起哄。
“看看我的,我这糖糕可甜了,吃一块,保准什么气都消了。”
“看看我的布匹,这花色都是今年最时兴的,拿来做衣服最好。”
“看看我的……”
“看我的……”
那袋灵铢将所有人的热情全部点燃,希衡渐渐凝滞、僵硬。
偏偏玉昭霁似乎很配合这些人的举动,希衡忍无可忍,带着他瞬移至空中。
高空之中,玉昭霁和希衡面对面,玉昭霁一点儿也不慌,等着希衡说话。
希衡先问:“你不反驳?”
“你知我心意,我为何要反驳他们?”玉昭霁仍然懒得拐弯抹角。
和希衡拐弯抹角,便是等到海枯石烂,恐也不会有结局。
希衡想了想,的确如此。
她敛眸解释:“刚才我将你从江山烟雨楼带走,确是我……”
“希衡,我早知你不会眼睁睁看江雪臣受害,我不喜欢江雪臣。”玉昭霁道,“禁魔之地?他的口气太大了些,三千界之中,哪里我魔族去不得?”
“但我早践踏过这个禁魔的规则,再打破一次,其实也没有一点意思。”
他忽然拉近同希衡的距离,一字一顿:
“但你知,为何我明知你不会让无辜者因你受害,还提出要去江山烟雨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