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礼阳送来的一些法器中,希衡已知他锻火不太好,但是,这次送来的弓中暗纹却极好利用了这点缺陷,人一握上去,手边生温,在雪天也不怕弓身寒冷。

    希衡几乎能想到礼阳在火光融融的室内,伏着身子弓着背,一点一点雕琢这法器。

    他对他炼制的一切法器都怀着热爱,所以尽量做到他能做好的一切。

    希衡握住弓身,两指拉弦,手中自动生出一团火。

    火?不是希衡化的水箭,而是弓的火箭。

    火势猎猎,她倏然用力,两指啪的拉开弓弦,火箭离弦射出。

    清冷的面容在火光照耀下,更显欺霜赛雪般白,火箭直直射入凌剑峰外的地上,大地顿时被火势烧焦,丝丝杂火更是湮灭于地。

    不错的威力。

    希衡以水灵力修复大地,再转头对礼阳道:“很好的弓,弓身中的锻火做得不太好,因为粗铁凡火本就杂质颇多,这样会导致弓身易脆。”

    “但,你将杂火利用起来,弓身的温度和火箭中的杂火,拉满力量,将这个弱点完全掩盖。”

    “剑君懂炼器?!”礼阳惊喜得差点打翻茶盏。

    他炼制出的法器从未有如希衡这样大能来试过,礼阳从不知道自己炼出的法器能有这样大的威力。

    他更没想到希衡居然真的懂他的巧思。

    希衡道:“不懂,但握兵器久了,也算知晓一些好坏。”

    “剑君好眼力,剑、剑君刚才说我这弓如何?”礼阳眼里几乎流露出恳求,无论是谁,都渴求被认同。

    人渴求人的认同,魔渴望魔的敬仰。

    可礼阳位卑且穷,背后无师门庇佑,也无三两亲朋,他是这世间最微小的存在。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希衡刚才本已做了回答,现在不厌其烦道:“极好的弓,一雕一琢都能看出诚意,并非市面上常见的法器,已是因地制宜的极致。”

    礼阳捂着眼,老泪纵横,他说:“剑君看,弓箭上的纹路也大有妙用,是我花费十个时辰……”

    他话匣子打开,喋喋不休地说如何打造这弓、如何雕琢纹路、如何……

    希衡则静心倾听,礼阳这一说,便说到口干舌燥,续了几次茶水。

    直到夕阳斜下,灿烂余晖从殿外披金而来,滚落在这位正道剑君雪白的袖间、指上。

    礼阳看着她冷静、极有耐心的侧脸,才恍然惊觉,天快黑了。

    他,一个地位低下的散修,一个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居然耽搁了这位剑君整整一天。

    还只是听他讲炼器的琐事,人家剑君分明还说了,她不懂炼器。

    哪怕是礼阳,也尴尬得满脸烧热,站起身来告罪:“剑君,我、我……我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起话来便收不住。”

    “无事。”希衡道,“万道皆有风光,本君极少听器道之事,今日听来,也觉得妙不可言。”

    礼阳的笑容又快炸开了:“剑、剑君的意思是我以后还能来?”

    门外的萧瑜风都要将白眼翻到天上去。

    希衡却道:“自然,真人是凌剑峰的贵。”金丹修士,称真人。

    这样叙了一天,等到礼阳要走时,希衡更是令温雨勉准备了宝库中的许多炼器材料,那些青金石、沧龙角,价值连城珍贵非凡,还有许多灵石,盛在袖里乾坤中,赠给礼阳。

    礼阳打开一看,惊得眼睛都要脱窗而出。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好收下?剑君不可。”他推拒,“剑君难道是觉得我送了这么多法器来,想买那些法器?”